縝白 作品

307 血色雒水9 想找機會殺了我們



歌女退出了殿裡。

 

每次吃飯的時候, 總有各種樂師在旁,各種歌舞節目,鄭紅總覺得, 有一種天天和公司老闆看晚會的感覺。

 

等吃飽喝足, 各種表面漂亮話說完。

 

到了這個時候,才是說正事的時候。

 

“如今天下勢力錯綜複雜, 各國都心懷鬼胎, 可論起國力, 齊國元氣大傷,燕國早就退到北地, 不敢再出, 楚國自顧不暇,上次與秦國之戰,打的他們現在還未恢復,位於中原腹地的三國之中,魏國疲憊不堪,不可信任, 兩頭搖擺, 韓國被打的毫無還手之力,還得向我們求援,呵呵……”

 

“能與秦正面對抗的, 唯有我們。”

 

趙王喜歡和宗族之人商討這些事兒,尤其是他的叔叔們。

 

這些叔叔說話又好聽, 又是自己家人,比外面的文武官員順眼的多。

 

趙王年輕,如今不過二十出頭的年紀,就坐在這個強國之主的位子上, 野心自然不小。

 

他看了一眼桌上的竹簡,這才將事情說了一遍。

 

那不是來自韓國王室的命令,而是來自趙軍自己的情報。

 

——快馬加鞭,翻山越嶺而來邯鄲的情報,跑死了數匹馬,送信的騎兵,差點把腿騎斷了。

 

也只有趙國的兵善騎,才敢如此,換做別國的人,怕是騎上幾個時辰都不行,原因很簡單,此時的馬兒沒有馬鐙,只能用雙腿的力量夾住馬匹,再經山路,那是拿命在騎馬。

 

這情報便是——韓國守城將領,要向趙國獻上城池!

 

韓國之西是秦,東邊是魏國,北邊是趙國,被三國緊緊包圍的它,總是在各個國家之間來回搖擺。

 

這一次的獻城,說不準背後是什麼原因。

 

但無論如何,那都是一大片土地和城池,對趙國來說,是絕對的肥肉。

 

趙王雖然嘴上不說,但臉上的喜悅之情早就掩蓋不住了,他看向座下的另一位年輕男子,問道,“此事,爾等以為如何?”

 

鄭紅之前見過這年輕男子,據說是馬服君的兒子,雖然官職不大,但常常出入王宮,很得趙王的信賴。

 

馬服君之子喝了一口酒,緩緩道,“韓國反覆,之前秦國攻韓,魏國袖手旁觀,韓國為了生存,便直接站在了秦國那邊,但眼看著我們擊潰秦軍,國強軍強,便逐漸起了新的心思,後來,直接站回了我們這一邊,以以往經驗來看,韓國的確不可信。”

 

趙王點頭:“不錯,但這塊地,可是一大塊肥肉。”

 

其中一個叔叔也開口道,“我認為,此事需要慎重考慮,這幾座城池,都是秦國攻打已久,勢在必得的土地,若不是招架不住了,韓將也不會將它們送給我們,而秦國更不會就此善罷甘休。”

 

說白了,就是燙手的山芋。

 

拿了這塊地,必然會得罪秦國,但是天底下在此刻若有一個國家不怕得罪秦國,那就是趙國!

 

理由很簡單——

 

數年前,已經得罪過了!

 

馬服君之子冷笑了一聲,“當初那煞神奪了我西邊藺、離石、茲氏,一路直入太原腹地,晉陽一度危在旦夕,但那又如何,還不是被我趙國兵馬阻擋在呂梁山之下,寸步不得進,秦意圖東進,拿這進太原盆地的城邑與我等交換土地,”

 

他侃侃而談,“最後,還不是被耍了,到現在,連吭都不敢吭一聲,而我們重新奪回這片土地,構築扛秦防線,更是讓晉陽穩固至極,立於不敗之地,當時,不也有不少人反對嗎?如今的趙國能有現在的優勢,可以抵抗兇狠的秦軍,完全離不開收回的這幾座重要城邑,正是當年的決議,才讓我們成功斬斷秦軍進入太原的路線,讓他們寸步難行。”

 

“不僅如此,我們還徹底擊垮了秦越地東進的策略,將其徹底阻攔在西地!無論是從我們一國,還是整個中原來看,都是一步奇招。”

 

王滿意點頭。

 

不愧是自己看中的人才,果然聰明,能言善辯。

 

馬服君剛才舉這個例子,就是想說明一件事——曾經趙國也用過手段收下原本是秦軍囊中之物的土地。

 

當時,趙國用秦國更想要獲得的土地和城邑,去換趙國被秦打下的土地,但秦軍撤出,趙國收回失地之後,趙國卻出爾反爾,沒有交出承諾的土地。

 

但秦軍是不敢吭聲嗎?

 

怎麼可能!

 

秦軍立刻制定了新的計劃,對趙國發動了新的攻勢,趙國土地遼闊,西邊以太原盆地為主,中心在晉陽,而東邊則以邯鄲為中心,但不巧的是,邯鄲和晉陽之間,隔著險峻的太行山。

 

因此,秦軍的報復行為就從這太行山裡的要道——閼與城開始,只要佔據閼與,就能斬斷晉陽和邯鄲之間的聯繫,從而吞下晉陽。

 

但秦軍敗了。

 

敗在千里奔救的馬服君手裡,敗在趙國的一個當時還名不見經傳的文官手裡——當年他爹,還沒被受封為馬服。

 

那也是數年來,秦軍第一次敗的如此徹底,讓數個諸侯國的人知曉,原來秦軍在野戰中並非是不可被擊敗的。

 

這件事,對於馬服君之子來說,自然是熟的不行。

 

他這番話的意思也很明顯——趙人不怕秦軍,就算是拿了土地和城邑,秦人也不敢拿他們怎麼樣。

 

只要此事對趙國有利,就沒什麼可猶豫的,更不用懼怕秦人。

 

剛才出聲的宗族繼續反駁道:“你對幾國國力瞭若指掌,對我們的士兵也很有信心,但僅有信心,怕是不夠。”

 

他的反駁和這個熟讀兵書的年輕人比起來,就顯得蒼白很多。

 

話說的簡單,但其中的道理不假,雖然秦軍被打敗了,但那是之前。

 

之前能騙到土地和城邑,現在不一定就能再騙一次,是人也有脾氣,秦人三番兩次被挑釁,還能坐的住?收了韓國的土地,難保不會惹火上身。

 

但馬服君之子卻站了起來,叫人吊起一張巨大的地圖,指著地圖道,“不是我有信心,而是事實即是如此!秦軍心有餘而力不足,他們早就想對付我們了,你以為,少了此事,他們就不會惦記趙國的土地了嗎?”

 

“絕無可能!”

 

站在地圖之間,這位年輕人的氣勢比將軍還要厲害,“他們早就忌憚我們趙國兵力強盛,若是秦人想要攻趙,無論有沒有我們接手韓國城邑此事,秦軍都會來,因而,你我根本就不必擔心這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