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號地鐵3

    沙沙沙。

    咔咔咔。

    這聲音尖銳刺耳,彷彿能劃破空氣,讓人根本就無法忽視,又好像什麼東西從腐敗的土壤裡鑽出來,扭動著,尖叫著,時刻提醒著你的它的存在。

    那是紙張自行扭動發出的摩擦聲。

    幾人回頭,心裡的恐懼感被紙人的動作再次加深。

    瘸子還在發瘋,右手差點把自己的頭皮扯下來,紙人卻徑自走到他的面前,隨後,它彎下了腰。

    張鵬飛和劉小沙都讓開了紙人過來的路,這個時候,沒人敢和這東西對上。

    乘務員紙人比外面的售票員要高大一些,江陵已經算是幾人當中最高的人了,至少有一米八以上,但紙人比他還高一些。

    隨後,車內再次響起瘸子驚恐的慘叫聲,還有紙張摩擦的咔咔聲。

    咔咔咔……

    滋滋……

    似乎只是幾秒鐘的時間,又或者過去了幾分鐘,等紙人再次站起來的時候,離得最近的劉小沙已經覺得汗水溼透了自己的衣服。

    噠滋滋滋……

    還是那滲人的摩擦聲,讓人渾身都起了雞皮疙瘩。

    隨後,紙人又動作僵硬地回到了車廂的角落,繼續以正對著眾人“監視”般的姿態,站了回去,微笑著看著所有人。

    不同的是,此刻的紙人身體已經被血水浸溼,它的衣服和雙手上都沾滿了血,左手拿著一把帶血生鏽剪刀,右手拿著一根帶著棉線的長針。

    它把瘸子的嘴“縫上”了。

    **

    瘸子滿口鮮血,但上下嘴唇卻被棉線縫了起來,緊緊拉扯著,無法張開,彷彿一個破敗的人偶。

    但是他還沒死。

    眼裡的瘋狂似乎被嘴唇的痛苦驅散了些,瘸子彎著腰,眼裡充滿了恐懼,他想要伸手去拉附近的劉小沙,但劉小沙卻躲開了。

    在劉小沙看來,無論是拿著剪刀和針線的紙人,還是被縫上嘴巴,流血不止卻沒有死去的瘸子,都是靠近了就得死的東西。

    瘸子沒抓到人,踉蹌著栽了個跟頭,摔在地上之後,他索性沒有站起來,而是靠著旁邊那根支撐柱,歪著頭,坐在地上,發出呼呼的呼吸聲。

    眼前的一幕衝擊性太大,路寥寥抓住宋桂,站在閨蜜身後渾身發抖,宋桂本想安慰她,但一想到瘸子的下場,又閉了嘴。

    不和別人搭訕很容易,但是要忍住習慣,把自己變成一個啞巴,無論發生什麼都不和別人說話,是一件很難的事。

    尤其是在這樣精神高度緊繃的情況下,任何的驚嚇都可能讓他們脫口而出什麼。

    坐在椅子上的蘇搖鈴抬頭看了一眼宋佳身後顫抖不已的路寥寥。

    瘸子的血濺了一些在兩人的鞋上,路寥寥的白裙上已經有不少汙漬,但她已經沒空管這些,只是低著頭,捂著嘴,看起來很可憐。

    蘇搖鈴只是看了她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實際上,路寥寥的顫抖不只是因為害怕。

    而是因為——

    她的車票也不見了!

    剛才瘸子撲向劉小沙的時候,也是同時衝向她們的方向,那時她條件反射地說了一句,“別過來!”

    那聲音很小,或許只有宋桂能聽見,但當時的宋桂大腦一片空白,根本沒注意身後的響聲。

    所以,她違反了規定。

    這一句話,可以視為是和瘸子說了話。

    一開始,路寥寥還心存僥倖,但是當她發現自己車票不見的時候,就知道自己也完了。

    她穿的白裙子根本就沒有可以裝車票的口袋,攜帶物品的包在外面逃跑的時候早就丟了,所以她一直都把重要的車票捏在手心裡。

    但是剛才她驚恐地發現。

    她的車票不見了。

    從上車到現在,靠近過她的人不少,宋桂,張鵬飛……

    但是,沒有一個人有理由拿走自己的車票。

    因為沒有口袋,所以她不用翻找自己身上的物品,也能知道車票的遺失,但是現在,她的腦海裡居然有一個令自己都害怕的念頭。

    車票會不會在自己的腸子裡?

    是不是隻要找一找腸子,就能找到車票了?

    她猛然掐了一下自己的手掌,指甲直接刺入了皮肉中,突然而來的痛覺讓她一瞬間有些清醒,隨後,她立刻不停地在心裡對自己說同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