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南 作品

第126章 第 126 章

    項明章頓了須臾,思慮道:“但是若臻要作證的話,要有一個身份,得確定他這個人是誰。”

    楚太太想起茶几上的戶口登記資料,問:“怎麼回事呀,若臻難道連戶口都沒有嗎?”

    項明章當初對姚老太太交代過一套說辭,字句屬實,不過模糊了時代年份。他告訴楚太太,沈若臻祖籍寧波,祖輩是生意人、銀行家,父親叫沈作潤,到這一代只剩孤身一人。

    楚太太並不傻,猜到他們隱瞞了一些細節,但也相信另有隱衷。她瞭解沈若臻,言出必行,答應了以後慢慢講,那她不急於一時。

    比起父親,她更關心沈若臻的母親,問:“你媽媽叫什麼名字?”

    沈若臻望著這個母親,回答他生母的名姓,異常溫柔:“我媽媽叫張道瑩,我還有個小妹,叫沈梨之。”

    “怪不得你疼小繪。”楚太太信了緣分,“你媽媽知道你飄零無依,會心疼的,收養人要儘快決定才好。”

    沈若臻搖頭:“還沒。”

    楚太太問:“那你願意讓我收養你嗎?”

    沈若臻不清楚這一天是怎麼過的,楚太太不責怪他,還要收養他,讓他真正地成為一家人。

    第二天,項明章約了律師詳談,諮詢了一些細節,把整個流程討論了一下。

    楚太太著手辦理收養沈若臻的手續,申請、證明,需要的材料不少,因為關聯著案情,情況特殊,所以過程相對順利。

    沈若臻是有點緊張的,從1945年來到二十一世紀,他竟然要擁有一個切實的身份證明了。

    他不必再假借旁人的名字,不必心虛,被抹除的“沈若臻”三個字,在這個時代重新烙印紙上。

    宣之於口,展示於人前,猶如守得雲開見月明。

    身份一旦落實,沈若臻陪楚太太立刻向警方作證,去年亞曦灣遊艇爆炸的真相浮出水面,結合項明章對項行昭的指證,齊叔的口供被推翻,數罪併罰,嚴懲不貸。

    期間沈若臻一直住在波曼嘉公寓,兩個人一隻貓,項明章問他會不會搬回楚家,他沒明說,狡黠地反問“你在趕我走嗎”?

    齊叔的最終判決下來,已是盛夏。

    天氣預報每天都在升溫,清晨早早出了太陽,三輛轎車迎著燦爛的陽光抵達遠思墓園。

    周恪森開車載著楚太太和楚識繪,沈若臻和項明章從另一輛車上下來,還有一輛車跟著,駕駛位是穿著一身黑色的錢樺。

    看過字條,錢樺聯繫了沈若臻,才知道年初發生過綁架案,知道了沈若臻的身份,也知曉了“楚識琛”早已不在人世。

    墓園裡草木蔥鬱,一行人走到墓前,墓碑正中刻上了“楚識琛”的名字,貼著一張楚太太挑選的照片。

    空心穴內填了“楚識琛”喜歡的衣裳、帽子和球鞋,這方安魂之所又是他的衣冠冢。

    每個人輪流放下一束雛菊,楚太太守在墓前,輕聲說:“小琛,媽媽來看你了。”

    歷時一年半,沈若臻終於可以給“楚識琛”一個圓滿的答覆:“an葬身火海,項行昭死了,齊叔已經定罪,我不再佔據你的身份,希望這一切能告慰

    你的在天之靈。”

    楚識繪訥然道:“哥,你想家就給我和媽媽託夢吧。”

    哭嚎響起,錢樺摘掉了墨鏡,撲在墓前喊著“楚識琛”的名字。

    至親好友說著想對“楚識琛”說的話,或剋制,或悲痛,沈若臻退居一旁和項明章站在一起。

    楚太太撫摸著墓碑上鐫刻的溝壑,望著“楚識琛”的照片,告訴他楚家收養了沈若臻,他們兩個長得極像。

    白色雛菊圍滿墓前,陽光把花瓣照成淺黃色,好像一簇一簇小小的向日葵。

    離開時錢樺挽著楚太太,帶著哭腔說,以後代“楚識琛”孝順她。楚太太與曾經一樣,勸他收收心,不要胡鬧無度。

    項明章和周恪森並排走著,亦思脫離項樾有段日子了,兩個人很久沒見。

    沈若臻落在最後,前面是楚識繪,這個妹妹委實傷心了好幾天,大概憋了一肚子話,好壞錯雜,頻頻向他回頭。

    快走了兩步,沈若臻追上:“你有話要對我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