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南 作品

第34章 第 34 章

    “你以為躲得了嗎?”項明章說,“桌上放著兩隻酒杯,人家看見不會奇怪?”

    楚識琛喝了酒反應遲鈍,恍然道:“那他會不會以為……”

    項明章說:“以為我在和另一個人鬼混。”

    楚識琛立刻否認:“不是我。”

    項明章的手心碾壓著桌面,齒冠磋磨出字句:“你要是沒跟我走,現在是不是已經跟那個金毛狗混在一起去了?”

    楚識琛含怒瞪他:“別血口噴人。”

    “我在做合理假設。”項明章前半句鄙夷,一頓,後半句藏著隱隱的不服,“你喜歡混血兒?”

    楚識琛不能推翻這個身份的一切過往,甚至怕自相矛盾露出馬腳,他心一橫點了點頭:“是,以前很喜歡。”

    項明章接著問:“那現在呢?”

    楚識琛回答:“現在不喜歡了。”

    項明章說:“那現在喜歡什麼樣的男人?”

    縹緲酒意彌散在體內,楚識琛頭腦空白,雙目微微失焦,第一次有人關心他喜歡什麼樣的……男人。

    楚識琛緩慢地搖頭:“不。”

    項明章逼問了一遍:“回答我。”

    楚識琛神色茫然,一雙朦朧醉眼意味不明,頭頂的燈光縮映在瞳孔上,像烏黑絲綢綴了幾顆碎晶,許久,他想了一條:“喜歡黑頭髮的。”

    項明章得寸進尺:“還有呢?”

    楚識琛說:“沒有了。”

    “所以是個黑頭髮的就可以?”項明章道,“酒吧裡那麼多黑頭髮的,技術差也行,身材不好也行,誰都能把你帶走然後發生關係?”

    楚識琛愈發不清醒:“你在編纂什麼,我明明就跟你走了。”

    那瓶伏特加很純、很烈,項明章心底的矛盾被麻痺、攪亂,他是個堅定不移的唯物主義者,厭煩所有不切實際的空中樓閣,但此時此刻,他企圖將當下的楚識琛與過去一分為二,徹底切割開來。

    項明章拿起那瓶伏特加,兇狠地灌了一大半,停下來,喉嚨卻無比干燥:“那你猜我想對你做什麼?”

    撲面而來的酒氣太濃,叫楚識琛不敢直視,他盯著項明章襟前搖晃的絞絲長鏈,抬手抓住拽出口袋裡的懷錶。

    他緊緊攥著,說:“我的。”

    長鏈另一頭別在項明章的襯衫紐扣上,楚識琛一拽,項明章被牽引著靠得更近:“你只要懷錶,還是連我也要?”

    楚識琛混亂地向後閃躲,只覺暈得厲害,整個人脫力倒了下去。

    紐扣拉扯崩開,項明章顧不上去撿,眼疾手快地托住楚識琛的後腦。

    片片紙張壓在背後,“喳喳”的,楚識琛仰躺在辦公桌上,身底白紙黑字,更襯得他面色如霞。

    手機從口袋中滑出來,響起鈴音,是錢樺打來的。

    楚識琛沒有理會,繁複如花的吊燈太亮了,照得他眼前一片白光,他舉起懷錶遮一遮,表蓋彈開,經年舊夢如水底浮萍在半夢半醒間展開。

    記得是個春日,四處爛漫光景,他剛剛十六歲,即將隻身赴海外唸書,走之前一家人去騎馬踏青。

    他不小心摔了一跤,擦破手臂和膝蓋,父親倖災樂禍地說:“幸虧沒有蹭到臉,萬一破相就討不到老婆了。”

    母親不以為然:“我兒是成大事的,兒女私情有什麼要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