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群情激憤挖他祖

    朱元璋也秉承了不讓(馬皇后之外的)后妃影響皇子的政策,皇子開始讀書後就搬出母妃的宮殿單獨居住,但需要定時去看望。



    被嚇到了的朱楨看望胡充妃的時候,巴拉巴拉把最近受到的驚嚇一五一十地嚷嚷出來。



    胡充妃看著朱楨一邊說著“害怕”,一邊神采飛揚手舞足蹈的模樣,心中十分酸澀。



    她從未看到過兒子如此開心的模樣。



    以前朱楨是宮裡唯一的皇子,地位很高,所有人都捧著他,胡充妃需要不斷提醒朱楨謹小慎微,他上面還有太子。



    現在朱楨前面多了五個地位比他高的哥哥,他成了哥哥們的跟屁蟲弟弟,卻開心得彷彿終於有了玩伴的稚童一般。



    “太子自幼就很厲害,你一定要聽話。”胡充妃叮囑道,“太子還未回來之前,哪家孩子能得到太子親自教導,都能得意許久。”



    朱楨使勁點頭:“當然!”



    他繼續手舞足蹈說起太子大哥的“可怕”,聽得胡充妃也不由一怔一怔。



    原來傳聞都是真的?太子殿下還真的能把人罵死?



    朱楨離開後,胡充妃立刻打扮了一番,去姐妹們的宮殿串門,順帶把兒子說的故事說給姐妹們聽。



    后妃們拉來終於回宮的馬皇后,聚在一起吃吃喝喝,聊馬皇后的兒子們。



    馬秀英聽了胡充妃誇張的描述之後,笑得花枝亂顫:“行啊,標兒又把人說暈過去了,這次他肯定還會說自己很無辜,別人是碰瓷。”



    胡充妃往馬秀英身邊擠,郭寧妃給了她一個白眼,讓開了位置:“皇后娘娘,什麼是碰瓷?”



    “就是地痞無賴拿著易碎的瓷器去撞人,然後瓷器碎裂,找人訛詐。”馬秀英笑道,“標兒總說別人是故意訛詐他,降低他的風評。”



    她搖搖頭,笑得停不下來:“他說好多人碰瓷他,他只好壓抑住脾氣,不和人爭辯。所以平時他的脾氣真的很好,幾乎不生氣。”



    后妃們都大呼小叫,驚訝無比。



    太子不願意和人爭辯,是怕爭辯一次暈一個嗎?



    果真可怕!



    朱元璋得知朱標親自下令下了一個大理寺官員的獄,抱怨道:“都說了我來做,他怎麼還是閒不住?快來和我說說,什麼人撞標兒刀尖上了?”



    忙得昏天黑地,兩眼昏黑的諸公們也露出感興趣的神色。



    朱文正拉著李文忠和陳英,當場給他們演了一段。



    因為是朱文正自己要求演戲,所以他演的是失禁的吳庸;李文忠記憶力最好,演的是朱標;陳英飾演胡惟庸。



    其實陳英真的很不想參與,但被朱文正道德綁架“你還是不是兄弟”,以及李文忠拉人下水“要我演阿英也得演”,無奈被迫成了幼稚鬼中的一員。



    朱元璋和諸公看得津津有味,完全不訓斥這三位大明勳貴重臣丟臉。



    朱標將戲臺子變成了重要的輿論工具,將領們去打仗的時候都會帶上戲班子撫民,把傳統的張貼公告和念公告的環節變成了在戲臺子上演出來。許多將領都愛去臺子上客串一把。



    這三兄弟也不例外。



    哪怕是陳英滿心的不情願,真演起來,也是像模像樣。



    演技最好的居然是朱文正。那個千變萬化的表情,和演失禁時把茶水道具包都用上的認真勁,真是令人歎為觀止。



    看完之後,朱元璋本應該很生氣,結果全程“哈哈哈哈哈”了。



    倒是諸公氣得咬牙切齒,說那吳庸千刀萬剮都不為過。



    劉基最為激動。這次標兒就在他眼皮子底下差點罵死人,他怎麼還是錯過了?



    劉基當即道:“皇上,太子身邊無人輔佐,恐被宵小鑽空子。臣請暫時離開中書省,輔佐太子!”



    朱元璋懶得和劉基繞彎子:“有話直說。”



    劉基道:“臣要看看還有誰去試探太子。讓太子罵他們,是抬舉他們。有臣為太子口舌即可!”



    朱元璋有一瞬心動,但看著面前堆積如山的案件資料,他搖搖頭:“標兒心裡肯定也不好受,發洩發洩也好。用不上你。”



    最瞭解劉基的宋濂扶額道:“皇上,劉伯溫大約只是想去觀摩太子殿下如何罵人而已。”



    朱元璋無奈:“伯溫,你難道還沒放棄?罷了罷了,吳庸的案子交給你。唉,六部還沒處理清楚,大理寺又來了。朕究竟招了多少人的恨?”



    “陛下要抓貪官,可能每隔幾年就會來這麼一次大案。”季仁壽年紀這麼大了,還跟著朱元璋等人熬著夜,“原本臣不認可太子所言,‘眾生芸芸皆為了一個利字’。現在看來,能逃開名利二字的人,都是天生聖人了。不過有了教化,為了利字而來的人,也會變成聖人。”



    如胡惟庸那樣的小人,季仁壽是不屑的。



    但太子卻說,論跡不論心,哪怕為了名利,胡惟庸將來兢兢業業做好分內之事,未嘗不會在青史中留下忠良賢臣之名。



    這就是“人人皆可成聖”吧?



    宋濂卻有些不理解:“雖臣知曉吳庸的建議一定有問題的,但贓物就該收繳,自古便是如此。他進言收繳賣掉的官糧,難道不是理所當然?”



    劉基嘆氣:“別說你,我按照標兒的建議起草這條律令的時候,心中也疑惑不已。還是標兒把其中道理掰碎了教給我,我又去民間查訪了一番,終於明白這條律令的苦心。”



    三人行必有我師。現在這一行人,從不因朱標年輕而輕視,經常寫信與朱標討教問題。



    劉基起草了許多現在沒用的律令,就是朱標建議的。



    未雨綢繆,正因為現在看不出來問題才要立法。等出了問題再立法就會牽涉到許多人的利益,以這個朝廷的效率,估計吵個幾年十幾年都吵不出結果。



    比如朱標現在想要的“拼音”,因為涉及傳統和文人的利益,現在還沒吵出個結果來。



    劉基沒有多說大道理,只舉了一個例子。



    一個貧寒學子的父母賣掉家裡的牛,就為了給趕考的兒子湊一套好一點的筆墨紙硯。



    他們去了一家普普通通的賣文房四寶的店鋪,買下了一套店家說“慶賀你們兒子趕考”半賣半送的好筆好墨好紙好硯。



    “結果,這筆墨紙硯是一個官宦家中奴僕盜出來的物品。官差追查到了店鋪,又追到了那戶人家中。墨和紙已經用了,硯臺和筆被那家兒子帶去了考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