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蘭竹 作品

第54章 我終於像穿越者了

    陳標和朱升搬回了家中居住。



    最開心的是陳英和陳標的三弟。陳棡又可以玩撲哥哥,然後被哥哥推開的遊戲了。



    老二陳樉怕極了有多動症的弟弟,連尖叫都沒力氣了。現在他能不回家就不回家,老老實實在學校上課住宿,生怕陳標讓他帶弟弟。



    但陳標可不會讓他如願以償。陳樉每逢休沐還是得回家看弟弟,跟在弟弟後面跑來跑去,尖叫著“不可以往那邊跑”“不可以跑出門”“不可以上樹”“爬牆也不可以”……



    陳標捧著熱牛奶,欣慰地點點頭。



    雖然二弟仍舊是個尖叫怪,但他的尖叫終於派上了用場,可喜可賀,可喜可賀。



    對比二弟三弟,小四小五仍舊纏綿病榻,隔三差五發低燒,把陳標愁得不行。



    更愁的是,小四這傢伙,如果不和小五一起睡就哭鬧不止。但一和小五一起睡,他就欺負小五,搶小五被子、枕頭、玩具,把腿翹到小五肚子上,把小五往床沿邊擠。只有陳標在的時候,他會老實一點。



    陳標為防小四把小五擠下去,特意給他們在小床上安放了欄杆。然後,小五就被小四驅趕得緊緊貼在欄杆上。



    陳標氣不過,把小四提溜起來,丟到一旁睡覺,任由小四哭嚎也不理睬。



    小四哭嚎了半日,終於安靜下來。



    陳標再把小四放回小五身邊,小四終於能老實幾天。



    幾天後,陳狗兒狗性發作故態復萌。陳標就再重複一次操作。如此循環往復。



    陳標把這一切都寫進信裡,抨擊他爹給小四取的什麼爛名字,讓小四真變成一副狗性子。



    陳標寄出遷怒信的時候,朱升送了一封信給朱元璋,季仁壽向師弟劉基送了一封信。



    除了陳標的信,朱升的信和季仁壽的信上都用了蠟封,以免收信人之外的人拆開信封。



    三封給不同人的信,都送到了同一處。



    劉基拆信的時候剛洗完頭,正躺在藤椅上晾頭髮。



    當他拆開信後,顧不上披頭散髮,立刻衝去找朱元璋。



    正好,朱元璋也正往劉基這邊衝。



    朱元璋:“伯溫!”



    劉基:“主公!”



    兩人同時急剎車,差點撞一起。



    兩人執手相看淚眼,喘著氣半晌說不出話來。



    劉基掃了一眼圍觀人員,道:“主公,進屋說。”



    急得滿頭大汗的朱元璋:“好好好。”



    兩人大概太著急了,忘記鬆手,手拉手離開,氣氛非常詭異。



    圍觀將士:“……”怪怪的,真就怪怪的。



    宋濂正和朱元璋議事呢,見朱元璋拆完信就往外跑,立刻跟了上來,正好目睹這一幕。



    而到處溜達的徐達自然也不會放過這裡的熱鬧,總能準時出現在熱鬧面前。



    徐達道:“他們在幹什麼啊?略有些噁心。”



    宋濂白了徐達一眼:“主公和謀士君臣情深如水魚之交,有什麼噁心?”



    徐達實話實說:“我覺得更噁心了。”



    宋濂拂袖而去,去找聯袂離開的君臣二人。



    劉基能聽的話,有什麼我宋濂不能聽的嗎?哼!



    徐達猶豫了一下,想起標兒的信剛到,他的大帥“朱元璋”現在估計還是“陳國瑞”,非常安全,立刻屁顛屁顛跟了上去。



    看熱鬧,看熱鬧!



    朱元璋和劉基要聊的“機密”,的確不用瞞著宋濂和徐達。



    通過陳標、朱升、季仁壽三人來信,以及陳英的旁觀報告,他們拼湊出了這次季仁壽和朱升斗志鬥法,標兒遭殃,慘遭季仁壽扒馬甲的全部過程。



    朱升寫給朱元璋的信,就是告訴朱元璋,季仁壽可能猜出了標兒的真實身份。



    季仁壽給劉基的信,其實有一半內容是直接給朱元璋的,也是表明自己猜出了標兒的真實身份。



    不過季仁壽倒不是通過劉基和朱升爭搶標兒這件事而發現,而是標兒自己的“學術主張”暴露。



    陳標說,他要博採眾長,不偏信任何學說,也不遵從任何聖人的權威,只要對百姓、對華夏有用的言論,都該是正統學說。



    季仁壽當時告訴陳標,陳標所說也是一種學說,但他之後岔開了話題,沒有告訴陳標,這是什麼學說。



    這個世間,確實有一種學說,可以無視任何學派、聖人,那就是為君之道、為帝之學。



    季仁壽認為,劉基性情狂傲,朱升老成保守,他們卻任由陳標有這樣的思想,一定是故意將陳標培養成這樣。



    對普通人而言,哪怕是勳貴世家,擁有這樣的思想,都會被大眾主流排擠,以後在仕途上難有成就。



    見劉基與朱升對陳標的感情,以及這兩人的品德,不可能故意教壞陳標。那他們為何不擔心陳標的未來?



    只有一個可能,陳標要學的就是為君之道、為帝之學!



    以結果推前因,季仁壽也明白為何朱升會委婉告訴他,不加入朱元璋麾下,就不要多管閒事。



    因為這是朱升和劉基對未來儲君的爭奪!



    朱元璋:“沒聽懂。天德,你聽懂了嗎?”



    徐達使勁搖頭。



    宋濂無奈,從頭開始梳理這件事。



    劉基擔心朱升帶壞陳標,便以照顧小友和學生為藉口,請季仁壽出山。



    季仁壽也是隱世,年齡也較大,和朱升定位重合。他如果說了和朱升截然不同的話,以標兒的聰慧,肯定會兼聽思索,不會被某一個人的思想左右。



    同時,劉基算計人心,料定朱升一定會用比較委婉的手段勸季仁壽離開,而季仁壽這個人最看不得“鬼魅伎倆”,恐怕會激起叛逆心,主動入局。



    此為劉基計中計。



    而朱升在信中說,他其實也較為了解季仁壽的性格,並猜到劉基的計中計。



    於是朱升將計就計,用更加粗劣且直白的手段激怒季仁壽,將這件事放到明面上,一是逼迫季仁壽迅速做決定,要麼投靠朱元璋,要麼立刻離開應天;二是點醒季仁壽,讓季仁壽知道劉基的小九九,挑撥季仁壽和劉基的感情,反擊劉基。



    季仁壽在明白了兩人的打算之後,心胸寬廣沒生氣,只是好奇兩人交鋒的焦點陳標究竟有多厲害,會讓兩人搶學生搶得如此激烈。



    在一番試探後,季仁壽發現陳標居然修習的是帝王之道,立刻明白了陳標的身份,然後主動入局。季仁壽說,若朱元璋不嫌棄,他願意在應天小學安家,為應天一教書匠。



    徐達抱住腦袋,蹲在地上嚎:“暈了,徹底暈了。你們這群文人,有什麼話直說不行嗎?為什麼要繞這麼多彎彎道道?這些有什麼值得繞的!怎麼把標兒也繞進去了。”



    朱元璋呆愣了半晌,深深舒了一口氣,疑惑道:“這人怎麼和葉大先生一樣,推論過程全部錯誤,最後卻誤打誤撞猜出了標兒的真實身份!”



    徐達抱著腦袋仰頭:“推論過程全錯?”



    朱元璋攤開陳標寫給他的信,道:“全錯。首先,標兒的思想是他自己的,沒被誰教過,甚至誰也不能左右他的思想。倒是我們被他影響頗深。”



    包括徐達在內的幾人紛紛點頭。沒錯,他們現在還在仔細研讀那薄薄的天書呢。



    朱元璋又道:“標兒在信裡也說了季先生問他正統學說的事。他說,分什麼學說是研究學說的人的事。咱老百姓就是什麼神有用就拜什麼神,如果老天爺不下雨,甚至能把龍王廟都拆了。黑貓白貓狸花貓,抓到老鼠就是好貓,哪會考慮什麼門別之分?”



    朱元璋哭笑不得:“看,標兒學的根本不是什麼帝王之道,就是簡簡單單普普通通的老百姓之道。”



    徐達放下抱腦袋的手,站起身,無奈笑道:“是這個理。就和我用兵的時候一樣,無論什麼方式,好用就行。誰在用兵打仗的時候還去想這是哪本兵書上的道理?何況我被稱讚為用兵如神的時候,根本沒讀過書。”



    聽徐達自曝其短,眾人不由莞爾。



    朱元璋笑著搖搖頭,道:“標兒可不知道自己是朱元璋的兒子,只以為自己是一個普通的小老百姓,頂多有錢了些。所以,他的思想,也不過是普通人的思想而已。季先生想太多。”



    普通老百姓哪管你什麼理學心學,儒家百家?能讓他們不會餓死凍死的學說,就是好學說。



    只是老百姓的需求,恰恰和帝王應該學習的道理重合了罷了。



    徐達道:“如果標兒所說的是帝王之道,我看人人都該學習這帝王之道。話又說回來,只有帝王學這個,才很奇怪啊。這不是人人都應該懂的道理嗎?”



    朱元璋開玩笑道:“標兒和季先生說,他認為人人皆可成聖賢。天德你又說,人人皆可學習帝王之道。我看你的聖賢程度和標兒差不多了。”



    徐達抱拳:“謝大帥誇獎!如果有金子賞賜就更好了了!”



    朱元璋罵道:“滾吧你。不廢話了,你們說,我該怎麼回信?”



    劉基黑著臉,沉默不語。



    顯然,他的計謀先後被朱升、季仁壽將計就計,給他打擊很大。他現在正在平復心情。



    宋濂在心底嘆了口氣,主動攬事,道:“季山甫是大才,他不僅兼修理學、心學,更精通河洛學。他。雖是誤打誤撞,但既然他主動來投,主公就當意外之喜吧。伯溫啊,你以後不可再恃才傲物,與他人鬥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