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蘭竹 作品

第52章 師兄幫我看住朱升

    常遇春最後幾乎是落荒而逃。



    硬著頭皮把慶典的事安排下去之後,常遇春一個人坐在臺階上,滿臉迷茫的模樣,就像是遭受了人生最大打擊似的,令人疑惑。



    葉琛用竹筒做了一個可以掛在腰帶上的杯子,正捧著熱乎乎的養生茶散步。



    他見到常遇春這副惆悵的表情,關心道:“常將軍,怎麼了?”



    常遇春愁眉苦臉:“葉大先生,別叫我常將軍了,我現在哪還像個將軍?”



    葉琛失笑:“好,我不叫你常將軍。我們都這麼熟了,你也不用叫我葉大先生,叫我的字就好。”



    常遇春嘴唇蠕動了幾下,沒叫出口。



    他雖然是個粗人,但很尊重讀書人,何況葉琛是他妻弟的老師,也是他半個老師,實在是喊不出口。



    最終,他甕聲甕氣找了一個折中選項,道:“子正先生。”



    葉琛笑著搖了搖頭。相處之後他才發現,常遇春這個兇名在外的人,有時候臉皮挺薄。



    葉琛很沒有讀書人形象地撩起袍子,也坐到臺階上,道:“伯仁有什麼煩心事?”



    常遇春嘆氣:“不算什麼煩心事,就是……就是……”



    就是感覺自己離前線越來越遠了這種話,他能說嗎?說出來會不會被人認為他不滿大帥的安排?



    愁。



    常遇春找了個藉口,道:“就是不太懂,不過辦個慶典,那些人怎麼一副要為大帥赴死的模樣。”



    葉琛知道常遇春不是愁這個,但還是順著常遇春的問題回答道:“亂世人命如草芥,能活下去就不錯了,什麼慶典之類的事,太奢侈,太遙遠,老百姓自己都忘記了。現在有人幫他們記得,他們當然很高興。”



    葉琛捧著竹筒,微微仰頭,看著仲秋湛藍的天空:“如果只求不死,那人和其他無知的動物有什麼區別?人之所以為人,就是因為人有思想,有基於思想的其他需求啊。說白了,大帥就是把老百姓當人看待,老百姓就感動了。”



    葉琛嘆了口氣,轉頭看向常遇春,苦笑道:“百姓是人這件毋庸置疑的事,若有人認識到了,百姓就感激涕零。這何嘗不是一種諷刺?伯仁你如此難過,我瞭解,很瞭解。”



    常遇春:“……”你瞭解個……



    咳,不能對子正先生罵髒話。



    常遇春是個老大粗,本來沒想到這方面。被葉琛這麼一提,他真的有點難受了。



    最終,他晃晃腦袋站起來,去府衙處理公務,提前安排好慶典相關事宜。



    他要連續趕好幾個慶典,時間很緊湊。



    目送常遇春離開,葉琛又抿了一口茶,笑著嘆氣。



    藍玉繞了一圈,終於找到了葉琛,抱怨道:“老師,我們都在忙,你怎麼能偷懶?三位師兄可生氣了。”



    葉琛慢悠悠道:“氣什麼?他們居然敢對老師生氣,不尊師重道的孽徒。”



    藍玉哭笑不得:“是是是,我們都是孽徒。老師,有些文書只有你能處理,你再不處理,師兄的活就幹不完了。”



    和葉琛相處久了之後,藍玉才發現,他老師私下居然頗有些愛耍賴的老頑童性格,讓他三位師兄分外頭疼。



    他剛剛去巡邏,就被師兄們抓著,讓他趕緊去找老師回來工作。



    這種事,已經發生過很多次。



    藍玉現在見到師兄們結伴前來,已經會條件反射道“老師又不見了?”。



    有一次,老師和師兄們一同出現,他也條件反射來了這麼一句,尷尬得想鑽地縫裡去。



    “押”著滿口抱怨孽徒的老師去工作後,藍玉如釋重負地嘆了口氣,繼續巡邏。



    常遇春忙碌起來的時候,陳標更忙碌。



    在剛佔領的城池上辦秋收祭典,這種天才的點子,虧朱元璋想得出來。



    懶惰的鹹魚穿越者陳標第一次完全支稜起來,用盡一切力量要替朱元璋辦好這次慶典。



    陳英不知道為什麼陳標突然這麼積極,但他很擔心陳標會累著。



    於是他寫信給朱元璋,想問朱元璋把朱文正、李文忠兩個義兄弟叫回來,派其他將領鎮守他們的城池,他們回來幫標兒。



    李文忠回來了,朱文正據說吃壞了肚子,沒回來。



    陳英滿頭黑線:“吃壞了肚子?!”



    黑瘦了不少的李文忠喝了一口茶,鄙視道:“他丫肯定在找藉口。標兒現在每日忙的都是需要算賬的事。文正他一算賬就頭疼。”



    陳英深呼吸了幾下,道:“他可是標兒的堂兄!”



    李文忠道:“他自己肯定也心虛。等著吧,要是他不是真的吃壞肚子不能騎馬回來,肯定會想辦法討好標兒。”



    陳英沉著臉道:“他最好會。”



    李文忠失笑。



    朱文正是他們三人中年級最大的一個,又是朱元璋的親侄子,按理說地位會最高。



    但標兒出現後,誰和標兒最親近,誰的地位就最高。



    朱文正多次當著陳英的面罵陳英是標兒的狗腿子。



    一般這時候,陳英背後都會鑽出一隻標兒,叉著腰問朱文正有什麼意見。朱文正就慫了。



    若論打架,陳英打不過朱文正。但只要是陳英因為標兒的事揍他,朱文正從來不還手。



    嗯,李文忠也會一同動手。



    如果朱文正敢還手,他們倆就會召喚義父義母了。



    李文忠太瞭解朱文正。過了一日,朱文正送了一老年一中年兩儒生過來,說代替他幫標兒的忙。



    朱文正在信中拍胸脯:“絕對比我強!”



    陳標捏著朱文正的信紙,仰頭看著明擺著是被半強迫請來的兩位儒生,尷尬地作揖替堂兄道歉:“朱先生,實在是抱歉,我那個堂兄……唉……我現在送你回去?”



    朱升仔細打量了一下只是秋季,就已經穿得圓滾滾的陳標:“你怎麼穿這麼厚?身體不好?”



    陳標認識朱升,但和朱升沒有交情。



    朱升就是給朱元璋出“廣積糧、高築牆、緩稱王”九字真訣的儒生。



    他給朱元璋出謀劃策之後,又進入半隱居狀態,沒有正式成為朱元璋的謀士。朱元璋只是有需求的時候,去找朱升解惑。



    陳標認識朱升,是因為朱升雖然沒有正式成為朱元璋的謀士,但朱元璋一直都有提供供奉,逢年過節還有禮物。



    陳標長大一些後,他爹帶著他一同去幫大帥送過過年禮物。



    雖只見過一面,但陳標記憶力很好,還是能認出這位傳說中的隱世大儒。



    陳標腦袋都大了。他堂兄吃了熊心豹子膽嗎?居然把這位老人“請”到了應天?!



    朱升發問,陳標老老實實回答道:“身體很好,只是有點畏寒。”



    朱升伸出手,按住陳標的脈搏聽了聽,道:“嗯,你最近有些累著了,該多休息。有什麼活,和我說,我替你做。”



    他鬆開陳標的手腕,幫陳標把袖子捋下來,然後拍了拍身旁中年的肩膀:“這是我長子朱異,讀書不行,勉強能做得一些小買賣,算算賬還是能做到。”



    朱異苦笑著拱手:“在下朱異,字存異。”



    陳標歪頭。



    什麼意思?朱老先生真要幫我?不走了?



    陳標不敢問。怕一問,朱老先生就惱羞成怒,拂袖走人,順帶寫信給朱大帥,告自家堂兄一狀。



    自家堂兄寫信說他浴血奮戰,立了很大戰功,吹噓自己很快就能單獨領軍,當大元帥。



    如果因為這件事堂兄被罰,當不了大元帥,陳標可受不了他堂兄抱著他哭嚎。



    耳朵疼!



    朱老先生已經年過六十,陳標膽戰心驚在自家騰了窩……啊呸,騰出了一個院子,讓朱老先生和朱老先生的兒子居住。



    他又派了幾個手腳麻利的僕人,並把大夫也叫來,給朱升、朱異把脈,看需不需要開點什麼補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