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蘭竹 作品

第35章 摯友如何交流感情




    他真的不明白,自己分量也不輕吧?舉著不累嗎?



    王褘笑著顛了顛陳標,抱著陳標隨意找了一處椅子坐下:“人在找到寶貝的時候,都喜歡舉起來以示歡喜。標兒就是先生們的大寶貝啊。”



    陳標:“……”別誇了別誇了,腳指頭都要把毛絨絨小靴子摳穿啦!



    王褘可不管陳標尷尬,把陳標抱起來揉揉蹭蹭,親密極了。



    陳標木著臉,隨便王褘擺弄。



    面對這位活潑過頭的王先生,他已經習慣了。



    在被王褘擺弄的時候,陳標還能坐在王褘腿上拱手作揖,和葉錚幾人打招呼。



    葉錚微笑:“你的友人,你自己不接待,黏著標兒幹什麼?標兒給我,你和你久別重逢的友人說話去。”



    王褘道:“子正兄,你想搶標兒就直說,不必找什麼藉口。”



    說罷,他又用自己的文人鬍鬚蹭了蹭陳標的臉,才把陳標遞給葉錚。



    朱文正帶著李文忠坐到朱元璋義子專屬角落,遞給李文忠一盤五香西瓜子。



    幾個義兄弟縮在角落裡,就著五香西瓜子邊喝茶邊悄咪咪嗑瓜子。



    李文忠壓低聲音:“你不是挖了舅舅的好酒來嗎?”



    朱文正壓低聲音道:“有幾個大先生在,我們怎麼敢喝酒?要是不小心發起酒瘋,給大先生留下不好印象怎麼辦?”



    李文忠嗤笑:“你還怕印象不好?”



    朱文正道:“那裡有我泰山大人呢!”



    李文忠這才想起來,義父剛給朱文正說了一門婚事。



    他不由很羨慕朱文正。



    義父給朱文正說的親事自然是極好的,他卻沒有這個福分。他畢竟親爹還在,輪不到義父幫他選。以他們家現在身份,說不到這麼好的親家。



    李文忠只希望他爹給她選媳婦的時候,能問問義母的意見。



    李文忠其實很想坐在幾位大文人身邊接受他們薰陶,但義兄弟們都露出了文盲的表情,他也只能裝文盲。



    作為義兄弟中唯一一個酷愛讀書的人,李文忠總覺得自己格格不入。



    宋濂的“同黨”一來,攻守立刻易型。



    宋濂擼起袖子,露出推行井田制時被曬黑的手腕,頗具儒學大家氣質的微笑中露出一絲猙獰。



    來啊,再打一場啊。



    劉基冷哼。



    怎麼,你還想仗勢欺人嗎?宋濂你越來越卑鄙了!基不屑於與你為友!



    有李善長和幾個小輩在,這幾人暫時是打不起來了。



    李善長代替朱元璋招攬劉基和章溢,宋濂等幾人幫襯李善長,試圖把劉基和章溢留在應天。



    不知道他們說到什麼話題,突然火氣大了起來,聲調和音量越來越高。



    葉錚微笑著捂住陳標的耳朵:“剛才累著了吧?閉上眼睛眯一會兒?”



    陳標瞪大著眼睛不斷搖頭,甩掉葉錚捂住他耳朵的手。



    不眯不眯,這麼重要的時刻怎麼能閉眼呢!捂耳朵也不可以!讓我聽聽他們吵些什麼?



    李文忠手中的西瓜子都掉了。



    怎麼吵起來了?怎麼越吵越兇了?怎麼開始擼袖子了?



    等等等等,李先生怎麼先被丟出來了?



    李善長滿頭問號。



    他一個能暴扣武將腦袋的大文人,怎麼會被一推就倒?



    不對,這不是他滿頭的問號的原因。



    李善長驚恐臉:“別打了!別打了!有話好好說!”葉錚一手抱著陳標,一手將李善長拉到一旁坐下:“摯友間的切磋,百室別插手,看著就成。”



    李善長期期艾艾:“怎、怎麼打起來了?”



    葉錚道:“這不是打,只是說服。”



    李善長:“……說服?”



    李善長以前只是一個小吏,沒有厲害的師承,不算是儒門認可的正統文人。所以他真的完全不瞭解,這些儒門學子的切磋日常。



    難道文人不該是客客氣氣之乎者也嗎?為什麼都開始互罵彼此“賤儒”了?



    等等,拔、拔劍了?!



    李善長想衝出去制止他們械鬥,被葉錚一隻手抓住衣袖拽了回來。



    葉錚淡淡道:“他們有分寸。”



    李善長滿臉不敢置信:“拔劍還有分寸?”



    葉錚道:“他們只是見招拆招,劍鋒並未對著彼此。”



    李善長看五人拔出腰間那把他以為只是裝飾品的長劍,乒裡哐啷砸得熱鬧,伸出顫抖的右手,擦了擦額頭沁出的汗珠:“我、我沒想到,他們居然、居然還真的會用劍?”



    葉錚疑惑:“你不會嗎?亂世之中,敢出門遊學的人,若連武器都不會用,如何自保?何況劍乃並兵器中的君子,儒生自古就佩劍。”



    李善長:“……我,我不太會用劍。”



    陳標小聲道:“李先生力氣大,他平時只用拳頭。若到需要用兵器的時候,就用厚背大刀。”



    葉錚先揉揉陳標的腦袋,然後捋了捋鬍鬚:“在軍中,大刀比長劍好使。”



    葉錚隱居水心村,在天下亂起來後,也曾組織水心村村民自保,與趁亂打劫的匪徒交鋒過,也用過刀。



    他們二人就用刀心得聊了起來。



    那五個摯友還在乒裡哐啷繼續打。



    朱元璋的義子們手中西瓜子都掉了。



    五人面面相覷,半晌說不出話來。



    他們就算一言不合打架,也不會抽出兵器啊。怎麼這四個大先生比他們還暴躁?



    而且四個大先生沒看到咱們還在這嗎?他們不認為丟人嗎?



    顯然,一個合格的文人,臉皮厚度都是不低的。



    俗話說,只要我不尷尬,尷尬地就是別人。



    摯友久別重逢,小小切磋一下多正常?



    打累之後,他們收回長劍,整理一下衣冠儀容,提著茶壺倒了杯熱茶,繼續吵架。



    朱元璋在家中枯坐,眼見著太陽漸漸西斜,夜色緩慢爬上天幕,標兒還沒回來。



    朱元璋坐不住了。



    這幾個大文人,不會把我家標兒拐跑了吧?就算要拐跑,也要差人和我說一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