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醫醉 作品

第69章 木頭人世子妃17

    公子惠出生的時候,正是二月初二,鎮南王夫妻匆匆從宮宴趕回來,剛到東院門口,就瞧見自個兒子抱著個襁褓在門口樂呵呵地轉來轉去。見他們來了,還將襁褓抱給他們看。

    鎮南王妃拍了下他的肩膀,嗔道:“世子妃怎麼樣了,怎的只知道看小公子!”

    歐陽衍之抱著孩子露出個笑來,“嬤嬤在幫她洗漱呢,青青和孩子都好好的,惠兒很乖,沒叫他娘吃苦。”說著,歐陽衍之忍不住低頭親了口兒子的胎髮,孩子肯定是像他,知道疼他阿孃!

    隱匿在樹叢中的阿水抱著胳膊,遠遠瞧著這家人其樂融融,撇撇嘴,鎮南王世子不過是比自己多了一點運氣,若是當年他成功將青青帶走去了江南,今天抱兒子的就是他阿水了!

    青青躺在屋子裡,叫嬤嬤給自己擦了身子就睡覺去了。她現在除了睡覺,大家也不會讓她爬起來做別的,不過好在被窩下面藏了話本,等侍女們都出去了,她可以拿出來打發時間。誰叫這場艱難的產子過程是高科技產物,她根本還好好的,一滴汗都沒流。

    鎮南王府從上到下喜慶洋洋,石清垣在對面的石府裡同時也鬆了口氣,他算著日子也就這幾天,好幾日沒睡好覺。此時見對面歡呼雀躍,心中即是高興又是酸澀。已經許久沒做夢的石清垣,這天晚上又夢見了她,這回終於看清楚了,夢中的她不是在對自己撒嬌,而是對另一個人,她的丈夫。而他,喊她‘嫂子’。

    原來曾經的夢不過是虛妄,是嫉妒使他幻想出的錯位人生。他從未得到過她的青睞,無論是夢中,還是現實。

    惠公子出生的第三年,太子因夜窺帝蹤被廢黜,圈禁於鹹安宮。太子一系官員從上到下,散的散,廢的廢。朝中只剩三皇子一家獨大,石清垣與歐陽衍之紛紛蟄伏起來,叫朝堂幾乎成了三皇子黨的一言堂。

    意氣風發的三皇子門第出入皆為高官大將,全然未發現他的父皇天熙帝看他的目光越來越冷。

    老北靜王年前因病逝世,如今的北靜王世子與北靜王世子妃便成了新的北靜王與北靜王妃。這日抱著她家小的來找青青玩,叫兩個小孩湊在一塊圍著院子跑來跑去,她拉著青青坐在葡萄藤下,一邊喝茶一邊閒聊。

    “我們家老大,在國子監讀書,前些日子跑去參加了什麼世家子的同窗宴席,”北靜王妃說著咬牙切齒,“你猜,是什麼樣的宴席?竟是去了秦樓楚館,叫了男女妓子作陪,作風淫|邪、不堪入目!”

    “才九歲十歲的孩子,怎麼想起去那種地方?”青青原本磕著瓜子,聞言手中的瓜子殼都掉在了桌子上,北靜王世子才多大啊,當初她還抱在懷裡玩過,這才幾年,都知道逛窯子了?

    ‘啪!’北靜王妃手恨恨拍在石桌上,茶不喝了,瓜子也不磕了,“是一群紈絝勳貴勾著他去,回來後我放在他身邊的小廝來稟報的,那群紈絝,在館子裡,直接抱著個男人就能親。尤其是榮國公府的那個混小子,可惡至極!”

    榮國公府的,不就是銜玉而生的那個?不等青青問,北靜王妃就連珠炮似的說道,“那榮國公府真是不知所謂,他家大爺本是那位的伴讀,結果等那位被廢黜,到現在都沒能襲爵。他老孃硬生生厚臉皮掛著榮國公府的招牌,將二房的兒子養在一群姑娘裡,主不主僕不僕,從小就色迷心竅,葷素不忌。就是他,裝的一副純良模樣,騙了我跟王爺,叫老大去參加了他們的宴席。氣死我了!”

    “既然這家子如此不知所謂,隨意找個由頭申斥一番,叫他們好好教養家中子弟便是。”青青勸慰道,她看北靜王妃這是氣糊塗了,一個國公府而已,而且是個名不符其實的國公府,堂堂王妃哪能受他們的氣,直接一力降十會從源頭解決問題簡簡單單。

    然而北靜王妃無奈地搖搖頭,“我都要直接打上門去教訓那個老太婆,讓她管好自己孫子。可王爺不讓,”說著她小心地指了指天,“他說是聖人的意思,養壞一個銜玉而生的孩子,正合上面的意思。我也只能日後注意緊著老大,不准他再跟那個銜玉而生的混在一起。”

    青青這才想起來,“好像宮裡新封的貴人,也姓賈來著。”歐陽衍之晚上回來跟她說的八卦,聖上近兩年很是封了不少新妃,出身都不是很好,這個賈貴人最為特別,在宮中當了多年女官,年齡也不小了,竟也得了個貴人頭銜。

    “就是他家的,”北靜王妃抓了把瓜子,分給青青,轉頭看看兩個孩子被僕從跟著正蹲在一起玩毛毛蟲,轉身過來小聲道,“這個我有內部消息,儀妃娘娘說的,聖上壓根沒寵愛過賈貴人,但不知怎的就封了個頭銜。期初還只是美人,不多久就升了貴人,邪門得很。”

    青青被北靜王妃說得好奇心也吊起來了,湊過來,小聲問道:“這是怎麼說的,難道聖上被施了什麼法術不成?”

    “我就是這個意思……”北靜王妃的聲音細小得幾乎聽不清了,有關巫蠱之術的話題,她們討論起來都跟做賊一樣,生怕隔牆有耳。

    然而倆人說話聲再小,還是被人聽去了,青青剛送走北靜王妃和她家老二,回來就發現石桌上的瓜子沒了,從樹上時不時飄來幾粒瓜子皮。院子裡的僕從們抱著惠公子回屋哄著睡覺去了,此時樹下就她一個人,穿著翠綠衣裳的阿水坐在樹幹上,對著她笑:“我知道皇宮裡是怎麼回事,你要聽我說嘛?”

    青青懶得理這人,狗皮膏藥似的攆都攆不走,阿水彷彿習慣了似的,自顧自接著說話,“我平日無聊練習輕功就去皇宮轉一圈,聽到那賈貴人不知在跟什麼人說話,似乎是一個道士和一個和尚,給了她什麼法器帶在身上,沒多久就升了貴人。你說神不神奇?”

    和尚?道士?這不就是明晃晃的在搞巫蠱之術,青青頭皮發麻,想起歐陽衍之跟她講過的關於這個世界真實存在的某種神奇力量,瞪了樹上某人一眼,連忙搓著手臂上起的雞皮疙瘩回主屋看孩子去。留阿水掛在樹上,一個人自言自語,“你怕甚,有我守在你身邊呢。”

    惠公子四歲這年,跟著歐陽衍之和青青一道出門逛街,走在路上遠遠瞧見了一個跛子道士和癩頭和尚在給人算命,揪著歐陽衍之的衣服領子,非要上去看熱鬧,歐陽衍之一隻手抱著兒子,另一隻手牽著妻子的手,身後蘇勝和阿如抱著小孩一路要買的小玩意跟著。被惠兒催得不行,歐陽衍之還是抱著他走到算命攤子的近前,看一道一僧在那誇誇其談,邊忽悠人邊賣藥。

    隔著人群,青青瞧著這兩人,一下子就想到阿水說過的,賈妃的事,不錯,去年的賈貴人如今已經升了妃位,封號也是不倫不類的賢德兩字,跟死人的諡號似的。擺攤的這兩人會不會就是阿水口中的道士和尚?這麼想著,她拉了拉歐陽衍之的袖子,低聲叫他派人注意僧道。

    歐陽衍之回過頭,直接叫蘇勝領了一隊巡邏的官兵,過來封了僧道的算命攤子,從二人身上搜出了面精美的銅鏡,後面磕著&039;警幻&039;兩個字,被搜身的僧道兩人這才發現站在人群中的鎮南王世子夫婦,頓時大驚失色,尤其指著青青的方向,大呼:“怎會如此?你是哪裡來的妖孽下凡的?!”

    周圍圍觀的人都震驚的回頭看,只見一位婦人打扮的美麗得令人心驚肉跳的年輕女子正偎著個抱著孩子的威武青年男子,妖孽說的誰?圍觀群眾竊竊私語,難道是在說這位美麗得不似凡間人的少婦?

    歐陽衍之的臉噌的黑了,下令立即將這對妖言惑眾的道僧抓起來,卻見兩人一把奪過士兵手裡的銅鏡,朝地上扔了不知什麼圓球,頓時嗆人的煙霧四起。待煙霧散去,跛腳道士和癩頭和尚的身影已然不見蹤跡。

    雖然一道一僧跑了,卻被歐陽衍之記在了小本本上,隔日就給皇帝寫了封奏摺。這世上誰最怕巫蠱之術,自然是有著至高無上權利的皇帝,天子腳下竟然有這種人在,立馬跛腿道士與癩頭和尚的通緝令就貼滿了京城,官兵挨家挨戶宣傳若是發現兩人蹤跡必須立即上報,抓到妖道妖僧殺無赦。

    榮國公府裡,一群小姑娘正坐在一起賞花說笑,有消息十分靈通的丫鬟就給這群嬌小姐們說起此事玩樂,說是有個跛子道士個癩頭和尚,如何如何邪性可怕,遇到他們的人會怎樣怎樣倒黴,見嬌小姐們被嚇得花容失色,丫鬟們反倒咯咯直笑,彷彿與諸位小姐親如姐妹似的。嬌小姐們見狀也知道自己被丫鬟哄騙了,一群小姑娘笑作一團,好不友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