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硯 作品

第27章 畫

    “這畫的是誰?”

    靜謐柔光透過半開的窗牖灑進來, 映在少女玲瓏面頰,那膚質剔透溫膩,頰側細小絨毛被日色鍍上一層半透明的金。

    裴策低頭, 在她額角淺淺啄了啄:“想什麼這樣出神?”

    江音晚抬頭, 凝視他的俊朗輪廓, 那個雋秀單薄的少年, 已經長成了冷峻清貴的男人,高坐東宮。而世事顛沛, 自己竟成了他豢養於私宅的雀鳥。

    她輕輕搖一搖頭:“沒什麼, 想起一些舊事罷了。”

    裴策捕捉到她眼底悵然,只能猜測是見到瀲兒, 讓她又想起侯府變故。

    他的指腹順著江音晚眼尾暈開的那抹紅, 移到她微溼的鬢邊,捋著幾綹碎髮,神色微沉:“是孤思慮不周,想讓你見到故人寬心些,反而勾起你的傷心事了。”

    江音晚小心凝著他的面色,又搖了搖頭,乖順倚在男人臂彎裡, 扯起柔婉的笑:“音晚很開心, 多謝殿下費心。”梨渦淺淺, 若隱若現。

    裴策捏住她的下巴,薄唇在她雪頰邊貼了貼,再問她:“今日身上覺得如何?要不要再召太醫來看看?”

    江音晚輕輕答:“不必麻煩了。”

    她小日子中比平日更畏寒。然而寢屋四壁夾牆埋有火道,本就溫暖,紫貂絨毯裹身,加上湯婆子捂著, 此刻也覺出了微微的熱。

    露在外頭的那一截玉頸,隱隱泛出黏糊的汗意。實際並無汗滴流下,只烘出她身上幽香,如玉蕊清甜。

    江音晚自己並不能聞見,只覺得悶悶的難受。隱在貂絨毯面下的手,揪著絨毯輕輕往下扯了扯,想要再涼快些。

    絨毯將要滑下去時,卻被男人修長玉白的手摁在了肩頭。裴策淡淡道一句:“聽話,別受涼了。”

    江音晚櫻唇微微囁嚅了一下,幾乎是只有自己才能聽清的音量:“可是我覺得熱了。”

    裴策也不知有沒有聽見,並未理會她。只無言湊近,將輪廓俊逸的下頜輕輕抵在她的肩窩,高鼻薄唇貼著那截皓質玉頸。

    男人的鼻息輕灑在頸上,江音晚覺得微汗的頸間更加潮黏,頗不自在地掙了掙:“殿下,我出汗了。”

    裴策恍若未聞,靜默不動,片晌後,甚至輕輕那截粉頸上啄吻了一記。眼見江音晚雙眸圓睜,惶然望著他,似有些受到驚嚇,才終於放開她。

    裴策起身往外走去,片刻後手上握了熱巾帕回來,替她擦了擦肩頸幾無實質的薄汗。隨後將人打橫抱起,放回到拔步床上,不讓她繼續在窗下吹風。

    江音晚的信期一貫不準,且每回持續長短不一。這一回過了七八日仍未盡。裴策對此並不甚懂,卻也知道不對,幾度傳羅太醫來。

    江音晚躺在羅帳之內,聽著裴策對太醫就這些私密事仔細盤問,雪頰緋紅,埋頭進衾被裡。

    羅太醫隔著帷幔,亦察覺到太子情緒不善,然而他心中十分冤屈。姑娘信期種種症狀,皆是因中氣不足、陽微陰弦的內症而外發,只能長期調養著。

    江音晚悶在錦衾中,直到外頭沒了羅太醫回話的聲響,依舊不肯出來。

    裴策蹙了眉,一手扯下衾被,將那張薄紅的小臉露出來:“這是做什麼,也不怕悶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