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硯 作品

第17章 眠 安眠

    裴策鬆開她的後頸,濡溼溫熱觸感,悠悠退去。

    江音晚玉蔥樣的纖指,軟軟撐在錦衾上,一時怔住了。睜圓了的杏眸裡,還有淚滴在打轉,眼看就要滑落,她急忙抬手拭去。

    殿下怎,怎麼這麼喜歡用舔的……

    江音晚長睫無措地翕動著,正欲垂下腦袋,倏然想起什麼,緊張地偏頭看向羅帳外。

    隔著一層柔紫薄霧,確認了太醫、李公公,還有遠遠守在外間的婢女們都低著頭不曾看見,才舒了口氣。

    裴策看她如此情狀,寒了一夜的面色總算稍緩。薄唇勾出一點笑意,雙手掰著她的薄肩,扶她坐正,自己倚坐在床頭,隔著帷幔喚太醫上前診脈。

    太醫姓羅名程居,正是這段時日以來為江音晚調理身體的那位。

    太子深夜急召,他一顆心高高懸起,卻聞只是那位姑娘夢魘,一時不知該鬆一口氣,還是該為太子對姑娘的寵愛而暗暗吸一口氣。

    羅太醫躬身上前,對帳內景象,自是一眼也不敢看。

    隔著絲帕細細診了脈,向太子行禮回稟:“稟殿下,姑娘確有夢魘之症,不過並無大礙,可用針灸治療。在手腕上的神門穴處,每日施針半刻即可。”

    江音晚一聽這話,立時將搭在脈枕上的右手收回了羅幔內。猶覺不放心,將一雙柔荑都背到身後,同帳外的羅太醫商量道:“羅大人,能不能換個法子?”

    嗓音是天生的嬌軟,杏眸淚意未乾望著羅太醫的方向。羅太醫躬身低頭看不到,裴策卻看得清楚。方才稍見溫和的面色,霎時沉冷下去。

    羅太醫正欲回答,按方服藥亦可,便感到一道冷峭視線如寒芒刺在自己背上,登時從脊背悚到了頭皮,噤聲不敢言語。

    江音晚等了片刻,反應過來,羅太醫是顧忌殿下。於是慢慢將視線移到裴策的面上,見他神色寡漠,眸光極淡地看著自己。

    長睫不由一瑟,沾染淚霧晶瑩,如揉了一把碎星。江音晚猶豫半晌,終是大著膽子,將一隻素手從背後伸出來,輕輕捏住裴策的袖擺,晃了兩晃。

    軟聲哀求:“殿下,有別的法子治療的,對不對?音晚可以乖乖喝藥,針灸好疼的。”比起苦,她還是更怕疼。

    裴策目光靜邃,閒倚床頭,一言不發。

    江音晚撲簌簌落了兩滴淚,心中生出怯意。想了想針灸的疼,還是鼓起勇氣,鬆開了那截袖擺,纖手再往前挪了一點,輕輕勾住裴策的尾指。

    再喚一聲:“殿下……”

    裴策神情疏淺,漆眸凝在她面上,卻是對著帳外的羅太醫淡聲道:“姑娘問話,啞巴了?”

    這話意嚴厲,羅太醫心中叫冤,但絲毫不敢展露,擦了擦額際冷汗,道:“回姑娘,旁的法子亦可。下官開個方子,按方煎服即可。”

    他這邊話音剛落,江音晚轉過頭來,正欲道句“有勞羅太醫”,便聽裴策先一步扔下冷淡的一聲:“下去吧。”

    羅太醫一刻不敢多留,趕忙告退,開方子去了。

    羅幔內二人相對,江音晚覷一眼裴策神色,勾著他尾指的纖手一顫,就要往回收,卻被裴策按住。

    江音晚以為他又要像白日在鼎玉樓那般,雖剋制自己不往回縮,指端還是不自覺輕顫了一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