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笑闌珊 作品

第93章 第93章

    柳弦安一直陪梁戍待在書房,看他調兵遣將。西南駐軍數萬,地形更是複雜,就算是能過目不忘的睡仙,看多了也覺得有些暈。

    梁戍用指尖蘸了一點涼透的茶水,討嫌地一彈,柳弦安被激得打了個哆嗦,茫然地睜開眼睛。這副模樣實在可愛,梁戍便用手將他臉上的水擦了,打發道:“困了就回臥房去睡,別在這撐著。”

    “也不困。”柳弦安湊近看他圈出來的地圖,“這些地方都要重新布控?”

    “是。”梁戍道,“將這一片連接起來,確保白福教無論在何處為禍,駐軍都能在三天之內趕到。”

    地圖上每一個紅點,都代表了可能藏有邪|教的老窩。柳弦安看著密密麻麻如同爛瘡的顏色,心裡一陣惡寒。

    “放心。”梁戍拍拍他的脊背,“遲早會一片一片清掃乾淨。”

    ……

    劉恆暢站在床邊,看著巫醫替烏蒙雲悠換藥,紗布揭開後,肋下原本血淋淋的傷口已經癒合許多。

    “教主。”巫醫稟道,“雲悠公子明日就能正常習武了。”

    劉恆暢心想,這是什麼鬼話,正常人哪有傷成這樣還能殺人的?走都走不利索,民間傷筋動骨也要一百天。

    他抬眼偷瞄了一眼教主,想探探對方的意思。這位攪得全西南都不得安穩的邪魔頭子,其實只是個年紀四五十歲,模樣平平無奇的普通中年男人,並沒有生出三頭六臂,渾身上下能稱上“邪”的,可能就只剩下了眼神,三角形的眼皮,耷拉著,包裹住一片黃濁透骨的陰森。

    巫醫見教主不說話,只當他是默許,便捧進來一隻巨大的陶瓷罐,裡頭“框框鐺鐺”也不知裝了什麼東西,像是活物正在亂爬,把蓋子打開後,一隻毛茸茸的黑色爪子先伸出來,饒是劉恆暢早年見過無數毒蟲,此時也一陣毛骨悚然。

    烏蒙雲悠對此卻沒有太大反應,只是閉上了眼睛。巫師將罐口移到他的傷口上方,像是要將裡頭的黑蟲倒出來,劉恆暢實在忍不下去這種骯髒的療法,正欲阻攔,門口卻已經響起腳步聲。

    來的是鳳小金,也是白福教上下,唯一一個敢與教主唱反調的人。巫醫們知他向來厭惡各類毒蟲,便識趣地將罐子收走,人也轉身退出門。

    鳳小金看著烏蒙雲悠敞開滲血的傷口,面色多有不悅。劉恆暢見狀,悄默走上前,手腳麻利地將繃帶重新捆了回去。

    一直冷眼旁觀的教主這才開口,淡淡說了一句,眼下不缺人手,倒也不必用上繡傷蛛娘。

    鳳小金道:“我聽說梁戍在大肆調遣兵馬,現在整個西南在他手下,正如同一盤錯綜流動的棋局。”

    “那就送他一盤無解的死棋。”教主道,“從十面谷開始,一直崩塌到夢都的王座。”

    繡傷蛛娘,十面谷。劉恆暢將這些素日裡收集到的情報彙總起來,藉著去山下采藥的機會,一併交給了西南駐軍的暗線。

    ……

    阿寧問:“繡傷蛛娘,是什麼?”

    “是一種巨型毒蜘蛛,又叫繡傷醫娘,吐出來的絲有助於傷口快速痊癒,但有毒,用一回兩回倒好,若長年累月接觸,我認為多少會損傷心脈。”柳弦安倒,“不過在巫醫的理論裡,這種蜘蛛是上天給醫者的饋贈,所以完全無毒。”

    阿寧也覺得此等旁門左道的療法,聽起來不甚靠譜。

    苦宥拄著一根柺杖,“邦邦”一路敲進院,阿寧忙扶住他:“苦統領怎麼獨自來了?”

    “王爺差我來請柳二公子,大家正在商議十面谷的事。”苦宥道,“走吧……啊!”

    剛轉身,就撞上一顆樹,這兩天苦統領兩眼一抹黑,沒少摔跤。阿寧納悶得很,問自家公子,這大營又不缺人手,怎麼王爺總是讓蒙著眼的苦統領四處走動傳話?

    柳弦安還沒來得及回答,前頭的苦宥先聽到了,回頭笑道:“王爺是想讓我儘早適應。”

    這與相不相信柳弦澈的醫術無關,手術總是有風險的,現在適應了,哪怕將來真出意外,也不至於在一片絕望中抓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