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笑闌珊 作品

第70章 第70章

    為了不打擾城中百姓, 翌日天還沒亮,柳弦安就從床上爬了起來,驍王府其餘人也早已備好車馬。童鷗與劉猛都在院中, 懷中各自抱了一摞書, 都是遵照梁戍的吩咐, 從十里八鄉蒐羅來的志怪詭事。劉猛扭頭問:“童統領,你說王爺要這玩意做什麼?我昨天無聊翻了兩頁, 一頁比一頁血腥下流,血呼刺啦的女人抱著男人往他頭上插燈, 我娘見我在看這玩意,二話不說抄起笤帚就打,連解釋都不聽,還差點塞進灶膛裡給點了。”

    童鷗道:“你是看血腥下流, 柳二公子卻是看西南傳聞。有些時候民間故事也未必就是生編硬造,總能找出些現實的影子,你沒聽過血女提燈的故事?”

    劉猛搖頭:“什麼雪女?這西南也不下雪啊。”

    “是鮮血,就是你看到的那幅畫。”童鷗道, “有個年輕女人,成親後沒多久,就毒殺了她的男人, 並將頭顱斬下做成燈籠, 終日提在手中,滿身是血在山間遊走。”

    劉猛汗毛倒立:“這故事得是什麼樣的書生才能編出來?”

    “不是故事,是真的。”童鷗道, “那座城叫渡鴉城。女人在殺了她的丈夫之後, 就將無頭屍體推入枯井, 過了三天才被鄰居發現, 而在同一時間,柴夫也在山裡撞見了血女,他認出她就是失蹤的女人,但因為模樣實在太過詭異,所以就連下山報官時,都是陳述自己撞見了鬼。”

    但那卻是一個活生生人,當時童鷗正在渡鴉城中調查白福教,他道:“是我親自帶人去抓的她。”

    劉猛聽得匪夷所思:“她瘋了嗎?”

    “沒有瘋,她思維清晰,毒殺的丈夫的計劃也列得十分詳細,刀口整齊,看得出在下手時沒有任何猶豫。”童鷗道,“初時,大家以為她和其餘大多數殺夫案件一樣,是因為常年遭受虐待,實在忍無可忍,後來卻發現他們夫妻二人極為恩愛,鄰居作證,連架都沒吵過兩回。”

    女人殺夫,是為了找回自己的孩子。她新婚不久就懷了身孕,本是一件大喜事,孩子卻在三個月時沒能保住。雖然丈夫百般勸慰,女人仍鬱鬱寡歡,有一日她去街上散心,遇到了一個巫師。

    劉猛問:“白福教的人?”

    童鷗點點頭。

    從那之後,女人就信了邪|教,一次次將家中財物捐給巫師,起先可能只是一碗飯、一塊肉,後來就變成了一吊錢、一錠銀,眼見妻子越來越糊塗,男人便強行將人鎖在房中,想過段時間帶她一起回老家避避,女人卻在一個雨夜將他殺了。

    “她聽信了巫師的話,覺得孩子完全是因為自己和丈夫的罪孽才會夭折,此時魂魄正在被萬千野鴉撕咬啄食,想要召回他,只有以丈夫的頭顱為引路燈,她日日在山中赤足行走,只為能將殘魂喚回自己腹中。”

    劉猛臉都白了,倒不是害怕,而是一種發自內心的不適。童鷗拍拍他的背,道:“往後等你多聽多了這類慘|案,就會適應。”

    兩人的交談聲雖說很輕,但柳弦安耳力好,依舊聽了個清楚明白。他扭頭問梁戍:“渡鴉城,若我沒記錯,應該距離西南駐軍的大營並不遠,是一座很大的城鎮,交通往來縱橫,甚至還有不少南洋異邦人,白福教竟也如此囂張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