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笑闌珊 作品

第62章 第62章

    這一回萬圓的鬼魂出現在清晨, 依舊面孔慘白地飄浮在半空中,將早起出攤的一對夫婦嚇得不輕。柳弦安問:“那鬼具體是怎麼叫的?”

    “鬼沒叫,只是一動不動飄在天上, 你在夢裡聽到的那聲慘叫, 是賣炒餌塊的老闆娘。”梁戍道, “那時天已經亮了,聽到動靜之後, 左右兩條街的鄰居紛紛提著鐵鍬斧頭出來, 女鬼卻沒繼續往前撲, 而是一頭栽進了暗巷。”

    “栽進?”

    “栽進。”

    據目擊者言,活像斷了線的風箏。因著白天陽氣重人又多,大家乾脆壯起膽追去探究竟,巷子裡卻連鬼毛都沒一根, 只在牆上貼了張字條,畫滿符咒, 血跡斑斑。

    “就是這個。”梁戍從一旁拿起來。

    柳弦安正吃著糕,冷不丁看到這麼一個東西, 差點噎住。梁戍替他撫了撫背,問:“能看懂嗎?”

    “看不懂, 我從來沒有研究過符咒, 也沒法研究。”

    世間可能當真有頂厲害的大師,但更多還是像銀喋一樣的江湖騙子, 這群人識不識字都很難說,隨便舞兩筆,實在沒有浪費時間分析的必要。柳弦安只掃了一眼:“裝神弄鬼, 專門奔著嚇人去畫的, 應當不是銀喋所為。”

    “為何?”

    “銀喋雖說是騙子, 但也是個專業的騙子,既然他早已在西南名聲大噪,那畫符咒這種事應當信手拈來。”柳弦安說,“可王爺手中的這張,筆法卻生疏得很,圈都畫不圓,上頭還寫了那麼大一個打著叉的‘囍’字,咒得也過於明顯。”

    梁戍收起符咒:“既然不是銀喋,那你覺得扮鬼之人會是誰?”

    柳弦安想了一會兒:“不好說。”

    “不好說,也能說給我。”梁戍提壺幫他添茶,“看看這次我們是不是想得一樣。”

    “王爺也有懷疑的人?”

    “是。”

    柳弦安便用手指蘸了茶水,在桌上潦草寫下一個名字。這是他從閒書話本里看來的江湖暗談方式,感覺十分適合拿來在這種時刻用。而柳二公子的草書是極好看的,飄逸飛揚似孤雲,手指更是纖纖如玉,梁戍單手撐起腦袋欣賞,沒什麼心情再去看鬼是誰——可見確實有幾分色令智昏、不務正業的昏庸潛質。

    手好白。

    柳弦安在他面前晃晃手:“王爺?”

    梁戍攥住他的指尖,將腦子裡的下流念頭清空:“走吧,去找他。”

    ……

    懷貞城裡一次又一次鬧鬼,但都沒鬧出人命,像一次又一次“狼來了”的故事,再一再二時還能使得人心惶惶,再三時便已效力大減,尤其那鬼還連飛都飛不好,在眾目睽睽下直挺挺地往下掉,也沒本事吃人。

    連牟翠花大嬸看著也不怎麼害怕了,正坐在街口樹下嗑瓜子,與街坊說著鬧鬼的事。劉猛的娘也站在人群裡,牟翠花看到她後,就多事地問:“劉姐,餘老爺家裡要辦流水席,你今天怎麼沒去幫忙?”

    “昨天伺候到半夜,早上又被萬丫頭的鬼魂嚇得沒睡好,夫人便讓我回來歇著。”劉嬸問,“那張符,是什麼意思?”

    “不讓河神娶親唄,明晃晃的大‘囍’字,最近咱們城裡也沒有別的喜事。”有人道,“不過我看餘府的人已經在往河邊掛彩繩了,他們是不怕的,說明天一切照舊,畢竟花大價錢請了巫師,餘夫人與餘大少爺都吩咐過,凡事以餘老爺的身體為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