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笑闌珊 作品

第43章 第43章

    這一晚的星星有些稀疏, 好在月亮大得出奇,鋥光瓦亮往天上一掛,四野被照成一片銀白, 也挺浪漫。

    玄蛟慢悠悠地在旁邊吃著枯草,柳弦安尋了塊平整石頭,與梁戍一道坐下。他是有本事看一整晚月亮不說話的,就只靜靜思考, 但驍王殿下不行,驍王殿下那點見不得人的春情|色|心,本就如火苗亂燎,此刻再被夜色與月光一渲染,更加膨脹得沒邊,別說思考, 就連坐著都不穩當。

    柳弦安突然抓住了他的手, 梁戍心跳一停, 夢裡微涼柔軟的觸感與此時重疊,他幾乎是不假思索就將手反轉,把對方細白的手指悉數攏於自己掌心。

    “……”柳弦安一僵,“我想給驍王殿下試試脈。”

    柔情蜜意沒來得及表露半分, 就被“咣噹”一杆子戳翻, 梁戍將手鬆開,面無表情地說:“不許試。”

    柳弦安“哦”了一聲,沒有堅持,繼續看自己的月亮, 沒再理他。

    過了一會兒, 梁戍將手遞過來。

    柳弦安笑, 指尖搭在對方脈上, 試了一陣,道:“沒什麼大毛病,就是太累了,得好好休息。”

    梁戍問:“那你怎麼還準我半夜出門?”

    柳弦安將手縮進袖子裡:“既然安神藥沒用,那不妨做些自己喜歡的事情,否則一直幹躺在床上焦急憂慮,反倒於身體無益,將心情調整好了,睡眠自然會規律許多。”

    梁戍將目光收回來,投向遠山:“成親能不能治失眠?”

    柳弦安斬釘截鐵:“不能。”

    “書上寫的?”

    “我自己看的。”

    遠的不說,白鶴山莊裡就有活生生的例子,自己的舅舅自從成親,大病小病就沒斷過,和舅母二人天天吵架,被氣得面紅脖子粗,從頭一路疼到了腳,安神藥差不多吃了好幾缸,可見成親是治不了任何病的,還很有可能會加劇症狀。

    柳弦安道:“而且情之一事,從來只有使人輾轉,哪裡會使人安眠。”

    梁戍捏住他的後頸:“說得頭頭是道,你又沒‘情’過。”

    柳弦安被捏得很舒服,又酸又舒服:“書裡都這麼寫。”

    梁戍放輕手勁:“書裡是怎麼寫的,說來聽聽。”

    柳弦安想了想那些千古流傳的故事和詩,幾乎沒有一個不是愁腸百轉,愛恨悠悠幾時休,無言淚千行,想得眉毛都皺了,不想細說,就敷衍:“反正很麻煩。”

    梁戍問:“所以你便不準備喜歡誰了,連成親也是‘誰都可以’?”

    柳弦安回答,差不多就是這樣吧。

    梁戍不滿敲他的頭。

    柳弦安側身躲開:“王爺呢?”

    梁戍答:“誰都可以。”

    “翡國的公主?”

    “不行。”

    “其餘國家的公主?”

    “也不行。”

    柳弦安想,那這算什麼‘誰都可以’,你要求分明就很多。

    梁戍繼續替他按脖子:“那些白鬍子老頭有沒有再出來?”

    “沒有,最近太忙,顧不上。”柳弦安往石頭上挪了挪,“只有晚上睡覺前,偶爾會想一想。”

    但因為有驍王殿下始終提劍守在那裡,所以三千世界安穩得很,自己也就能心無旁騖、不緊不慢地整理思緒,遇到想不明白的問題,也不會再鑽牛角尖,因為梁戍總能在第一時間出現,然後兇巴巴板著臉,很不耐煩地說:“想不明白就不要想了。”

    於是柳二公子就真的不想了,任由他牽著自己的衣袖,去看看樹木,看看宮殿,騎著白鶴,將每一重世界都自由飛個遍。

    今晚月色正美,所以他將這些夢選擇性地挑了一部分,說給現實裡的梁戍聽,都是穿著衣服的那種。在大道中,兩人或同遊,或飲酒,醉了就在桃花樹下相互靠著睡覺,簡直既浪蕩又浪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