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笑闌珊 作品

第8章 第8章

    柳弦安又問:“王爺喜歡什麼樣的人?”

    “王爺啊,”程素月想了半天,搖頭,“王爺好像從來就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過,去年南洋翡國倒是向皇上提過親,不過後來也沒成,至於為什麼沒成……好像是因為翡國的公主太能歌善舞,王爺嫌鬧。”

    太鬧就不成?柳弦安記在心裡,覺得自己似乎找到了拆散這門姻緣的切入口。

    另一頭,高林也正在老媽子一樣操心詢問,方才看診時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為何柳二公子會是那副表情?

    梁戍回答:“因為我把脈搏和心跳都隱去了。”

    高林目瞪口呆,他簡直要活活困惑死在這奇詭的思路里,為什麼要對一位大夫藏起脈象?目的是什麼?意義在哪裡?最終吃虧的又是誰——反正肯定不會是柳二公子,人家頂多稍微受驚,再稍微困惑,其餘可謂毫髮無損。

    王府老趙的熊兒子去扯小姑娘的辮子,都能成功把小姑娘惹哭,這麼看來,自家王爺竟是連穿開襠褲的趙小毛都不如。

    高副將長吁短嘆,不想說話。

    這一夜,柳弦安難得一見的,在馬車裡挑燈奮筆寫家書,主要是問父親有沒有哪種傷病、哪種毒藥,或者哪種功夫,能令人脈搏心跳全失,渾身也冰涼。寫好之後揣進懷中,打算等到了下一座驛站,就第一時間寄出去。

    結果一揣就是月餘,沿途倒是經過了一處驛站,但早已被掛上大鎖。阿寧從門縫裡摳出半張殘破告示,寫著驛站已遷往別處,至於遷去哪裡,卻是看不清的,落款有一枚四方四正的赤霞城官印,說明此地已屬石瀚海管轄,估摸往前再走十來天,就能進城。

    “可鎖和鐵鏈上並沒有多少鏽跡。”柳弦安看了眼天邊陰沉沉的雲海,“這個季節潮溼多雨,驛站應該剛關沒多久。”

    “糧荒加瘟疫,官府不忙正事,倒還能騰出時間管驛站搬與不搬。”程素月合刀回鞘,一腳踹開大門,木頭渣子伴著灰塵到處亂飛,護衛們進去灑掃清理,準備在此過夜。

    阿寧也去了後廚幫著燒水,柳弦安跟在他身後無所事事地到處晃,餘光瞥見牆角放著一口大缸,便隨手掀開蓋子,卻是一愣。

    “裡面有什麼?”梁戍站在門口。

    “糧食。”柳弦安側身讓開位置,“雖然不多,但赤霞城若正在鬧災,也夠吃個十來天了,怎會白白留在這裡生潮?”

    梁戍走進來,將缸裡的糧食抓起一把,沒發黴,也沒混進髒東西,確實是能吃的。

    這時外頭的護衛們也有了發現,這家驛站內絕大多數的日常公文都還存放在櫃中,並沒有被帶走,幾間臥房內甚至還有衣物,看起來不像正常搬遷,更像是驛站裡的人在聽到什麼消息後,連夜捲起鋪蓋,匆忙去了別處。

    “官印並非偽造。”高林又看了一遍那半張告示,“石瀚海為何要關了這裡,想徹底切斷赤霞城與外界的聯繫?”

    程素月道:“天高皇帝遠,城門一關,鬼知道他是如何在城中作威作福的,現在竟連一封信都不許百姓往外發。”

    “程姑娘,我們這一路過來,好像並沒有見到多少流民。”阿寧已經和驍王府的人混得很熟了,所以小聲問她,“若說染了瘟疫的病人走不遠,倒也合理,可一座城中總有沒得病的,他們又沒有糧食吃,怎麼也不往外逃?”

    “八成是那姓石的怕罪行敗露,所以將城門鎖死了吧。”程素月握了把劍柄,“可真是個實打實的混球。”

    柳弦安站在一旁聽著,想象那座城裡可能出現的情形,不由便無聲一嘆天下皆苦。他扭頭看向身側,此時天色已經完全暗了,所以梁戍也整個人都籠在暮光裡,雖然看不清表情,但身上那股殺戮氣息卻沒有絲毫減淡,相反,還更添幾分刺骨寒涼——刺別人的骨。

    於是柳二公子又想起了那晚診脈的情形,他至今依舊沒找到答案,究竟是什麼原因,竟能讓一個大活人摸起來如同冷冰冰的鐵石。而對於這件事,阿寧是完全不相信的,他曾斬釘截鐵地表示,一定是公子摸錯了!可柳弦安卻覺得自己並沒有錯,他想找機會再求證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