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魅 作品

第125章 第三位考官

    考官們沉默了一會兒,沒說對,也沒說不對。

    “最後一題,太乙玄合陣中的陣眼是在什麼位置?”

    魅羽一愣。這個太乙玄合陣並非初級陣法,但大部分道門的中級修行者都應當聽說過。陣眼是在“坎”位。可為何這最後一題的難度要比前面四題低那麼多呢?像是生怕她過不了這關一樣。

    “我記得,是在‘艮’位,”她說。

    兩個考官怔住了,似乎不知該如何進行評判。估計他們接到的指示是要讓她過,可又不能如此明顯地指鹿為馬。

    老者側頭看了看那把空椅子,隨後對魅羽說:“參試者有兩道題沒答對,然而其餘三道的回答水平遠超過預期。所以我們決定,准予進入破境測試。”

    有工作人員進來,打開右側那扇小門,做出“請進”的手勢。話說魅羽是個慣於出生入死、天不怕地不怕的野丫頭。可此時望著眼前幽暗的密室,竟有些膽怯了。

    剛剛為何要問她低維鉗制的問題,是巧合還是已經知道了她是誰?為何問到最後又故意放水,讓她通過?

    無論如何,她做不到扭頭離去。只得硬著頭皮走進兩米見方的密室。裡面只有一把躺椅,上方是個頭盔,有點像她在空處天見過的那些電發的裝置。工作人員讓她在上面躺好,戴上頭盔,就出去了。密室裡一片漆黑。

    ******

    等她逐漸適應了這種黑暗,便開始一點點看清周圍的事物。她像是置身於一個地窖底部,只不過這個地窖不是封閉的。更準確地說,她是在一口寬敞的“深井”底部。

    這口井的橫截面積大概兩丈見方,乾乾淨淨,沒什麼詭異或引起不適的地方。左前方的地下堆著幾個麻袋,裡面不知裝著什麼東西。右方散亂地擺著些雜物——繩子啊,板凳啊,匕首啊什麼的。

    抬頭上望,井壁至少有幾十丈高。所以天色雖然明亮,井底卻十分昏暗。井的四壁有一條盤旋而上的樓梯,然而這條刻在牆上的樓梯窄得不像話,幾乎可以算作一個裝飾圖案。不到一尺寬,還歪歪扭扭的。即使魅羽一身功夫,也不敢保證走在上面不會摔下來。

    之前她一直是坐在一把藤椅上的。此時站起身,捏了個手印訣打算起飛,卻發現身子很沉,飛不動。又使了個斗宿訣,想從北方天空借水進來,把自己浮上去,也使不出來。看來法術都被屏蔽了,要想出去,只能沿著這個樓梯爬了。抬步之前想了想,把地上那捆細繩和匕首拾起來,帶在身上。

    於是就這麼緊貼牆壁,腳底踩著聊勝於無的這條盤旋樓梯,一點點往上爬。按說魅羽成天飛來飛去的,不該怕高才對。或許是因為輕功施展不出來,一跌下去便會粉身碎骨,不由得兩腿發軟。筆趣庫

    要是摔下去,會不會真的死了呢?

    這個念頭不斷從心底往上冒,按都按不住。在這一刻,她忽然想境初了。雖然他是個凡人,拳腳輕功一概不會,可她想他了。總覺得他若是在這裡,一切麻煩都會迎刃而解。

    只得儘量不去看下方,一步步向上攀。在攀了大概一半的時候,麻煩來了——天色在迅速變暗。之前太陽在頭頂的時候,井裡已經不算亮了。現在太陽已開始西斜,用不了多久井裡就會變成黑夜。這條樓梯窄小傾斜、歪七扭八、毫無規律,到時候一腳踩空,後果不堪設想。

    這時她幾乎後悔決定往上爬了。還不如一直老老實實待在井底,最多就是考不過,她可不想經歷在虛擬環境裡摔死的過程。可原路下去更不現實,有道是上山容易下山難,下山摔死的幾率更大。

    想了想,站定,摸出那把匕首。實在不行就在牆上鑿個洞,把繩子綁在匕首上,再拴在自己身上,在這兒耗著吧。時候久了,就算考官不主動終止,百石也會進來詢問情況的……對吧?話說怎麼會放心把自己的命交到這傢伙手上的?

    不管了,就用匕首開始鑿牆。還好牆不是特別結實,稍微用點兒力,灰石碎屑就紛紛下落。這時腦中靈光一閃。

    記起曾和境初討論過“仿真”這件事。他說大部分模擬世界都有一個規律,就是隻模擬用戶有可能接觸到的部分。比如目前這口井,如果設計者認定玩家只能沿著井往上爬,那麼對於井和地面以外的其他事物,可能就不會花心思去仿真了。也就是說,目前這口井可能只模擬了牆壁這薄薄的一層,井外什麼都沒有。

    想到這裡,她便沒有滿足於在牆上鑿一個洞,而是不斷擴大洞的面積和深度。一尺深,二尺深……

    沒了,果然沒了。洞裡出現了個小孔,她把眼睛湊過去,什麼都看不到。是真的“什麼都看不到”,因為她已經觸及了程序沒有模擬的地方。於是整個深井連帶頭頂的天空就消失了。

    她破境了。

    ******

    下雨了。怎麼下雨了呢?

    魅羽鳥在離窩出發之際,天還是晴朗的。她這次當然還是計劃著飛去燃燈佛祖那裡,倒不是為了惡作劇。最近燃燈不知從哪裡找了些瓜子兒給她,放在他院牆頂部的磚頭上。這種瓜子吃了上癮,一入嘴就停不下來,直到吃光。

    然而魅羽鳥不喜歡在雨裡飛。她不喜歡羽毛被打溼、緊貼在身上的醜樣子。見下方有座別緻的庭院,就俯身下落,打算在那兒避避雨。

    飛到屋簷下,見窗邊有人坐在桌旁寫字。一身青色僧袍,握筆的那隻手皮膚白皙緊緻。這裡是佛國,住在這兒的當然都是佛陀,她見得多了。然而這位佛陀是她最喜歡的一個。為啥?什麼為啥這還要原因嗎?一個女人喜歡一個男人還要原因嗎雖然也許是因為他長得好看。

    於是她便在窗臺上落腳。木窗戶被向上支了起來,剛好給她擋雨。起先她以為佛陀沒注意到她,因為他繼續低著頭寫字,完全沒有反應。

    但轉念一想,怎麼可能呢?佛陀不是無所不知無所不曉的嗎?連她最初計劃去燃燈那裡吃瓜子的念頭也知道吧?那她昨晚幾點睡的覺、睡前拉的鳥屎是什麼顏色,他是不是也知道?

    “你識字嗎,小紅鳥?”他問,但沒有抬頭。

    “你有瓜子嗎?”她問。

    他停筆,抬頭望向她,笑了。他的笑讓她小小的腦袋“嗡”的一聲,差點一頭栽進他硯臺的墨汁裡。

    他想了想。“瓜子沒有,不過……”起身,離開了一下。回來的時候手裡捏著一碟去了殼的松子,擺到桌上。她於是從窗臺上跳下來,半臥在桌上吃松子。

    他又開始寫字,邊寫邊說:“出了佛國,別人給你東西可不能隨便吃。你吃東西,別人吃你。”

    “我不好吃,”她嘴裡嚼著松子,含糊地說,&ldqu

    o;都是毛,沒什麼肉。”

    “你識字嗎?”他又問,“不識字我可以教你。”

    我識字嗎?魅羽——不是魅羽鳥——在心裡琢磨這個問題。鳥能識字嗎?鳥不可能上過學堂。可她為何會說人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