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魅 作品

第6章 手印

    魅羽驚得瞪大了眼睛,難不成還真的有什麼九天仙女散花之類的東東!

    不用說,場上的信眾們就更瘋狂了。一個接一個撲倒在地,連連叩首,嘴裡面說什麼的都有。

    “大慈大悲的觀音菩薩呦!”

    “神仙來了,神仙來了!活得久了,真是什麼都能見著啊。”

    “我兒子今年殿試一定高中!明年生一對大胖小子。呃,先娶妻,然後再生。”

    “我保佑村東老劉頭這個王八蛋出門……阿彌陀佛阿彌陀佛,罪過罪過。”

    “景蕭勘布高僧大德,真是活佛活菩薩在世啊!”

    魅羽皺起了眉。這幫愚民,誰才是本寺勘布?她丹田提氣,張大嘴巴,正要發聲指責,不料一隻溫熱柔軟的手捂到了她的嘴上。

    一口氣就這麼憋在嘴裡,魅羽斜眼望向身旁的陌巖。他沒有看她,但這是他的手毫無疑問。她只得把到了嘴邊的話咽回肚子裡去,那隻手才緩緩地撤了。不過接下來她便有些渾渾噩噩地,場間還發生了什麼也不知道了。

    ******

    晚飯後已經犯困了,魅羽還是堅持去藏經閣,拿雞毛撣子整理了一番。

    末了,正打算回屋睡覺,卻見飛卯一頭從外面衝進來,奪過雞毛撣子飛了出去。

    “小祖宗!”魅羽精疲力竭地叫道,一邊追了出去。“我今天可沒力氣和你折騰。快還回來!”

    嘴裡雖是這麼說,她還是不由自主地跟在飛卯後面追搶。但這次沒過多久她就停下來,愣愣地看著小兔子。“飛卯,你說實話,你這套飛行的心法是從哪裡得來的?”

    原先她不知道,可是今天白天觀看了西院的手印神通後,一下子意識到飛卯飛行的方式和路線與這些手印的走勢有著異曲同工之妙。

    “快說,是你自己偷學的嗎?”要真是那樣,這小東西悟性也不淺啊。

    飛卯一鬆爪子把雞毛撣子扔到地上,然後收了翅膀,棲到旁邊的一棵樹上,拿屁股對著她。

    “怎麼,還生氣了?難不成是西院的高僧們偷學你的不成?”

    魅羽又氣又笑,飛身上樹把小兔子抱了下來,摟在懷裡左摸右摸。

    “好吧,你們都是自學成才的大宗師!你能教教我嗎,大宗師?我不要飛,不過是順著你的軌跡練下步法而已。”

    魅羽是篤定了要把手印拿來用用的。可是要她自己研習,首先就得把手印秘籍從西院偷過來,到時候免不了敗露。現在有飛卯教她,可謂萬無一失。

    而飛卯被她這一誇,顯然心情大好,登時便在藏經閣門口的空地上回旋了起來。魅羽追著它的軌跡,初時只覺得兩條腿互相絆著,好幾次差點摔倒。後來找到了點竅門,腿腳算是利索了,但是總覺得真氣運行混亂,連走十幾步就有暈眩噁心的感覺。

    “你這樣練是不行的,”是陌巖的聲音。

    她強自穩住了心神,還未答話便聽到飛卯氣呼呼地吼了一聲,振翅飛走了。魅羽心想,這傢伙,雖說是男人它就討厭,對本寺勘布你都敢這樣,還想不想混了?

    陌巖的手裡抱著一疊書,看樣子是來還書的。魅羽怕他說話不方便,走過去把書接過來,先轉身入閣把書一本本物歸原處。都是有關陣法的,看來他還在想法修改那個什麼艮坎陣。

    待她從藏經閣出來後,他才細細解釋給她聽:“手印的演練不是以勢帶氣,而是以氣帶勢。看似繁複優美的手勢,並非刻意為之,而是體內真氣運行引導的外在表現。只不過通常來說,演練者將這種氣的引導侷限在雙手而已。你若是隻追求其形,很容易導致氣脈紊亂。”

    魅羽似懂非懂地點點頭。“也就是說,今天表演的兩個徒弟並不是在模仿景蕭長老的動作,而是採用了同樣的氣脈運行,然後將效果從雙手延伸至全身?”

    “是的,”陌巖說著,與她一起移步書閣內,“你若是真的有心此道,不需要去模仿任何人,只需從手印基本的內功心法做起即可。”

    他熟悉地走到書架某處,翻了翻,最後選了兩本書給她。“不懂的可以問我。”

    她接過時,嘀咕了兩句:“原來我們也有。我還以為是西院的絕學。”

    他淡淡一笑。“所謂絕學,很多人都以為有什麼不傳之秘。其實這個‘絕’,不在於知識,而在於人的領悟力。”

    魅羽暗暗表示不同意。以陌巖這樣的人,估計大部分絕學想要攻下來,對他來說都不是難事。可是對普通人就不見得了。

    “你先回去吧,”他說道,眼睛望著浩瀚如海一樣的書籍,“我還要查一些東西。”

    魅羽簡單行了個禮,便向門口走去。快要出門時卻又停下來,轉過身,望著昏暗燈光裡他那隱約的背影。

    在這兒兩個月,她已經對他的經歷有所瞭解。因為母親早亡,父親再婚,陌巖在六歲就自願來龍螈寺出家,拜在岫勁的門下。岫勁為人謙和慈祥,兩年後順著陌巖的心願,送他去了民辦學堂,而不是如其他僧人那樣爭著搶著去昊淵佛學院。

    十三歲回來在佛學院拿了第一名的分數之後,又去雪絨山鷺靈上人那裡聽學了兩年。回龍螈寺後過了六年,岫勁圓寂。陌巖按遺言成為龍螈寺勘布時只有二十一歲。去年晉為傳法上師時也只有二十六歲。

    當高僧當成這樣,也算沒有遺憾了,她想。只不過——門外夜蟲的鳴叫聲彷彿突然吵鬧起來——成日

    端著高僧和勘布的架子,又能和誰說說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