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風遙 作品

第86章 夕陽紅旅行團


 客棧門口,在牙齒地腿被燒傷的玩家嘲諷說了句:“他救人的快樂來源於折磨人,現在又不是做


 人彘,當然沒興趣了。”


 燒傷玩家還在對溫時身邊類似戰寵的東西,害自己絆倒耿耿於懷。


 都清楚他在偷換概念,失去四肢和舌頭是觸犯規則所致,第一個中招的新人差點被乘客活活分食。但難免有個別人,因為溫時不給提示而無端遷怒。


 小花笑著打圓場:“可能是擔心違規,導遊不是說老闆喜靜?”


 燒傷玩家邊服用藥劑邊冷笑說:“削減人數,好降低遊戲難度更合理吧。”


 眾所周知,玩家越少,遊戲的難度越容易降。


 等他們爭執完,導遊才開口:“別磨蹭,下一個去登記。”


 燒傷玩家走了進去,他滿腔怨氣,但小聰明不少,不然跑酷時也不會想到跟在溫時後面,先前這段時間已經足夠他想清楚,不能留名的限制。


 小花含笑望著他進門,對虞星洲說:“這人心態上出問題了。”


 有主觀因素,也有客觀的。本身性格里的自私卑劣,和其他某種未知原因混合了。


 虞星洲暗示性地瞥了眼影子那邊。


 燒傷玩家的影子一開始就不在列車上,明顯登車前就出事了。影子死了後,玩家原本剋制的某部分,似乎會逐漸放大。


 不過也不絕對。


 宋炎是新人,他的影子死在了牙齒地,他本人看著還正常。


 虞星洲眼神閃爍了一下,或許受傷是一個觸發點。受傷外加影子死亡,會讓人逐漸喪失原有的剋制。


 小花:“留著是個麻煩。”


 她用很輕鬆的語氣說著血腥的暗示,想要搞死燒傷玩家。


 遊戲挑撥、性格變化以及殘酷的進化制度,都像是在為後面玩家徹底反目成仇做鋪墊,得提前剔除一些不穩定的因素。


 虞星洲:“隨你。”


 他不在乎細節。


 小花望向歷南,涉及團隊人數的減少,還是要徵得一下有些人的同意。


 歷南的態度和虞星洲一樣隨意:“我要的是變數,不是亂數。”


 言下之意,隨便搞。


 小花微笑道:“希望晚上在尖叫屋能遇到合適的規則。”


 不能直接自相殘殺,對於他們這些老玩家,是一個不太美妙的束縛。


 三人先前的說話很小聲,大部分人都恨不得貼近客棧門,偷聽裡面的動靜,沒幾個人注意到他們,但還是有兩個玩家聽到了,頓時渾身冒起了雞皮疙瘩。


 虛擬世界都知道,計元知和小花分別是虞星洲的左膀右臂,兩個性子是極端。


 計元知是理性派,小花恰恰相反,表面熱情好相處,暗地裡卻傳聞她有著強烈的施虐欲,連屠邊翕那種靠殘暴出名的,都不想在副本中和她進行接觸。


 客棧門再一次被打開的時候,沒有屍體扔出來,輪到了一名影子進去。


 一個接著一個,一大半人登記結束時,終於迎來了落日前的序幕:夕陽。


 橙黃色的光芒透過幾片浮雲,瘋狂朝四面八方透射,落日越來越紅,溫時情不自禁走到窗邊,夕陽鎮陷入一片深紅當中。


 他詭異地覺得心裡很空,彷彿陰天睡醒在空無一人的屋子,窗簾緊閉,忽然一切就喪失了意義。


 不止是他,這會兒整個夕陽鎮都安靜下來了,熱鬧的火車站沒了吆喝,巷子裡藥店的兔子聳拉著耳朵,牛人老太太靠在門上一動不動,小鎮上每一塊磚瓦,每一個存在都在散發著消極的情緒。


 這些情緒交織在一起,像是一雙無形的大手正在悄悄入侵意識,溫時也跟著消極了起來。


 夕陽紅旅行社是假的,客棧登記簿上沒有他的名字,那這是哪裡?他是誰?他真的存在過嗎?


 平時壓根都不會想的垃圾命題,今天卻能逼瘋人。


 行李箱裡伸出一條細軟的胳膊,覆蓋在溫時的手腕上,老太太適時叫了他一聲:“乖孫。”


 不輕不重的聲音刺入耳膜,溫時恍若夢醒,猛地抓緊了窗沿,只覺得落日的光芒十分晃眼。


 “夕陽有古怪。”這裡的夕陽好像會無限牽扯人的消極情緒,溫時看向行李箱,“奶奶,你有這種不真


 實的感覺嗎?好像生存沒了意義。”


 老太太搖頭:“半截身子都入土的人,能有什麼感覺。”


 她在幼年就被做成了行走的巫毒娃娃,後來了結一切,基本是無欲則剛的狀態。


 溫時看向小稻草人:“你呢?”


 機械貓一本正經發音:“我沒腦子。”


 大眼珠子只感覺到溫時陷入了無限落寞的狀態,但它既沒腦子又沒心,不具備產生這種感覺的條件。


 “……”


 不過聽了他的話,稻草人飛到窗邊,仰頭觀望夕陽片刻,操控機械貓說話:“我得去找一趟仿冒我的山寨貨,看能不能從他那裡挖腦花。”


 沒有腦子,只有基本一些基於意識的條件反射,不是長久之計。


 溫時微微皺眉:“你準備去哪裡找影子?”


 “你給我點錢,我找龜人算一下。”


 “……”


 沉默了兩秒,溫時毫不手軟把稻草人塞進行李箱拉手卡住,“奶奶,幫我看好它。”


 稻草人試圖掙扎。


 溫時冷冷道:“沒有腦子的你,去挖有腦子的腦花,成功率是多少?”


 稻草人認真思索後說:“找龜人算算就知道了。”


 溫時深吸一口氣,萬幸老太太扶住了他。


 體會到了導遊的感覺,溫時氣極反笑,每一個字都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萬一龜人不靠譜呢?”


 “多找幾個,對一下答案。”


 趕在自己的孫子被氣死前,老太太從行李箱走了出來,“我帶它去轉轉吧。”


 溫時詫異。


 “這裡不是有什麼進化體系?特色就是無中生有。”


 玩家復生的斷肢和舌頭就是最好的例子。老太太難得一口氣說了很多話:“先進化成其他物種,有點腦子後,再去找影子。”


 稻草人肯定沒辦法推行李箱,溫時再三確認,“您願意主動走出去看看?”


 老太太頷首:“我年輕時候是喜歡自由活動的。”


 她願意幫大眼珠子,源於一路上的觀察,稻草人對自己的孫子算是死心塌地,其次她對頭腦簡單的非人類比對人類要寬容一些,更何況這還是個小智障,多些包容是正常的。


 臨出門前,老太太想了想,偏頭對溫時說:“別忘了我給你的提醒。”


 直到老太太帶著大眼珠子離開,溫時回憶了一路以來對方說過的話,沒從其中篩選出任何一條有指向性的話。


 他踱步在房間,老太太肯定是發現了什麼,卻受到限制不能明說,只能儘可能隱晦地傳達。


 八點鐘的時候,導遊依次敲響各房間門,通知吃飯。


 溫時下去的時候,大堂的餐桌上已經坐了幾個人,他看到了虞星洲,走去那一桌坐下。


 影子虞星洲手腕還有被床單捆綁的淤青,原身和影子很好辨認。


 不到五分鐘,所有人都到齊了。


 玩家和影子為人處世上有很大差異,但智商上基本持平。登記入住的環節總共淘汰了四人:兩名玩家和他們的影子。


 數量上很均衡。


 三十六人,分了四個大圓桌坐。


 新人玩家話一般都比較多,宋炎好奇:“跟著你的小稻草人呢?還有你奶奶。”


 溫時面不改色:“出去找龜人算命了。”


 “咳咳……”


 不止一個桌子上的人被嗆住。


 姑娘不相信原身會如此腦殘,狐疑地望著溫時:“她捨得離開你,去和烏龜玩?”


 溫時握筷的動作一滯,一秒恢復正常,自然地轉移話題:“難不成像有的人,把孫子當巨嬰照顧?”


 姑娘第一時間看向少年,唯唯諾諾地解釋:“一次疏忽就有可能造成不可挽回的後果。”


 如果不是剛溫時說話的時候,她單指用力,手裡的筷子直接斷成兩截,柔弱的假象還能再多撐幾秒。


 少年冷靜地吃了口青菜,全程不發一言。


 姑娘起身倒水,罕見地沒有抓著少年進一步強調別聽信外人挑撥,飄忽的視線似乎在想其他問題。


 骨子裡的東西是很難改變的,區別只在於壓不壓制,她瞭解原身,不會干預溫時的人際關係,但也不會無端獨自行動。一起消失的還有稻草人,那麼個小東西也不足以讓原身作出這種決定。


 她陷入思考的時候,溫時已經有了答案:儘量不要依靠外力。


 老太太在怪物出現時,乾脆地就是一刀,後面的行程中,除了達成自己的意向救人,基本處於旁觀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