咿芽 作品

第24章 第 25 章

    打上來的井水才用了半桶,荔枝大半胡亂躺在框裡沒有去枝,只有寥寥十多個被剪了枝清洗乾淨,紅豔豔在木盆裡滾做一團。

    但木盆邊的小板凳已經空了。

    陸邀以最快的速度趕到“案發地點”時,虞了就坐在樓梯上緊緊抱著水財,臉都埋在水財脖子和自己手臂之間,叫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哪隻腳疼?”

    陸邀半跪在虞了前邊,輕輕碰了碰他擺放姿勢有些彆扭的左腿:“這只是嗎?”

    虞了悶悶嗯了一聲,末了,甕聲甕氣補了一句:“腳踝痛。”

    趙小松哭唧唧跟在後面不敢說話,只是不停抹眼淚。

    虞了腳腕細,陸邀一隻手就能輕鬆握住,捏著檢查傷情時稍稍添些力氣,虞了就疼得止不住抖一下。

    “還好,只是扭到,沒有傷及骨頭。”

    他鬆開手,就著這個姿勢將虞了輕鬆抱起來:“我先送你回房間。”

    一離開大黃,虞了迅速抱住陸邀脖子,藏臉的地方從大黃的後背無縫銜接到陸邀脖子。

    煞白的一張臉從陸邀眼前一閃而過,眼尾鼻尖通紅,睫毛黏成一縷一縷,被淚花打得溼透。

    陸邀哄似的拍拍他的背脊,剛走出一步,就被趙小松在後邊拉了拉衣襬。

    小孩兒頂著哭花的一張臉抽抽嗒嗒問:“老大,了了哥哥沒事吧?”

    這大概就是大男生和小男生的區別,知道哭得不讓人看,一個嚎得叫人沒眼看。

    “沒事。”

    想到剛剛趙小松跑下來時跟自己說的話,陸邀很快又補了一句:“放心,你了了哥哥腿沒斷,不用砍了你的賠給他。”

    “噗。”被抱著的人沒憋住,又哭又笑,在陸邀胸口的衣料上使勁擦了擦眼睛,眼淚全蹭上去了。

    陸邀抱著人回到房間,小心翼翼給放在床上:“等我一下,腳別亂動。”

    陸邀下樓又上樓,在虞了房間的浴室打了一小盆水,倒進冰塊,再將毛巾扔進去,連盆一起端回房間,在就近的地上放好。

    虞了聽話地躺在床上一動沒動過,只是在陸邀沒看見的時候默默拉了旁邊的枕頭蓋在臉上。

    陸邀在床邊坐下,將他受傷的那隻腳放在自己腿上,擰乾浸透了冰水的毛巾敷上去,才抬頭去看他,伸手勾勾他的枕頭:“有人在嗎?”

    虞了:“沒有。”

    陸邀:“還沒哭完?”

    “......”虞了又默默拉下枕頭,臉上被悶出紅色,看起來顯得氣色挺好,就是聲音還有點沒緩過來:“這你也催啊。”

    陸邀把毛巾翻了個面:“主要你們一次哭兩個,我哄不過來。”

    虞了鬱悶地抓抓頭髮:“哄什麼?我又不是小孩兒。”

    陸邀就看著他,嘴上沒說,但眼神帶笑明晃晃傳遞著一句話:掉個眼淚還到處躲,不是小孩兒?

    虞了:“......我不要面子的嗎?”

    陸邀隨口:“你哭成什麼樣子我沒見過?”

    “你什麼時候見――”

    “......”

    “......”

    虞了在轉瞬間安靜如雞。陸邀難得有這種嘴快過腦子的時候,說完自己也怔楞了。

    半晌,皺了皺眉想要道歉,而虞了已經再次鴕鳥上身,將枕頭拉回自己臉上。

    “你本來就沒見過。”

    他悶悶抓著枕頭,手指節都泛著粉紅:“別以為我不記得,那晚上房間就沒開過燈。”

    ...

    虞了腿腳不便,下午的飯都是陸邀盛好了給送上去的。

    晚上虞了剛靠堅定的意志單腿站立洗完澡,陸邀再次來到房間觀察他的傷勢,不過這會兒再敷就不是冰敷了,而是熱敷。

    不過在此之前,陸邀先將一盤冰鎮過的荔枝給虞了放在床頭櫃子上。

    接下來就是陸邀負責給他敷腳,而他負責靠在床頭吃荔枝。

    冰冰涼涼,很甜,吃一顆就停不下來。

    “小松舅舅的果園在山上?”他問。

    “嗯。”陸邀先在自己腿上放了個枕頭,然後才把虞了左腿放在枕頭上:“不過是在離這裡七十公里外的另一座山。”

    “那座山日照一定很好,養出來的果子這麼甜。”虞了新剝了一個,遞到陸邀嘴邊:“嚐嚐?”

    陸邀將白生生的荔枝含進嘴裡,虞了卻沒有立刻收回手,而是攤著手掌心放在他面前。

    陸邀用眼神表示詢問。

    虞了說:“你吃荔枝不吐核?”

    陸邀只是捏了捏他的手,然後拿起垃圾桶把果核吐在裡面。

    虞了皺著鼻子嘀咕:“幹嘛,我又不嫌棄你。”

    陸邀笑了笑沒回答,過了會兒拿掉毛巾,問他:“還疼不疼?”

    虞了:“一點點,不過還好。”

    陸邀:“能使上力氣嗎?”

    “應該能吧。”

    虞了也不清楚,他不敢動,怕一動就疼。

    不過陸邀這麼問了,他就試著小心翼翼動了動,前腳掌不輕不重地在陸邀心口點了一下:“這樣?”

    尾音上揚,詢問透著一股誠懇。

    陸邀呼吸一窒,下意識握住他的腳腕,視線一抬便落在他身上。

    虞了剛洗完澡,頭髮半乾,穿著最乾淨柔軟的衣服不設防地靠坐在床邊,右手攢了小一把的荔枝殼還沒扔,從頭到腳都輕飄飄地透著溫順和放鬆。

    他用最無雜念的心思,卻做著最讓人心魂顫動的事。

    陸邀的掌心很燙,虞了忍住了想縮回腳的本能反應,忽然覺得局勢侷促起來。

    怪哉,也不是特殊的部位,但總也是除了自己沒人碰過的地方,這樣被握著,總讓人感覺有點......心慌意亂。

    尤其這個人還是陸邀。

    “怎麼了?”

    他攥緊了手裡那把荔枝殼,陸邀的眼神讓他喉嚨莫名的發緊:“是不是嚴重了,我要不,還是去醫院看看...?”

    陸邀看出他的緊張,手一鬆,收回目光垂眼道:“沒有,不用。”

    敷完了,他用帶來的藥仔細塗在扭到的地方:“我問你答就好,不用給我演示,養傷期間這隻腳最好不要使力。”

    “喔,好。”

    虞了終於捨得把果殼扔進垃圾桶,剛才攥得緊了,手掌心裡都留了淺淺的印。“這兩天最好留在房間好好養著,不要下地活動。”

    陸邀把他的腳放回床上,底下仍舊墊著枕頭:“傷處儘量抬高,有助血液循環。”

    “想做什麼或者想吃什麼就告訴我,我幫你弄,你腿腳不便,別回頭再一不小心二次受傷。”

    虞了端正衝他敬了個禮:“好的,清楚明白,一定服從命令,謝謝陸老闆。”

    陸邀:“錯了,是右手。”

    虞了:“......”

    -

    四個大學生的實踐報告得忙起來了。

    不過因為各自都不想去對方房間,而院子裡又沒有桌椅,他們乾脆抱著電腦去廳堂,在屏風後面的桌子上幹活。

    陸邀午後剛走進廳堂,四雙眼睛齊刷刷盯過來。

    陸邀瞥了他們一眼:“有事?”

    關證盯回電腦悶不吭聲,陳法一如既往面無表情,周斐是不敢亂說話,唯有王文嫣抱著雙臂,笑得意味不明。

    “虞了呢?”她往他身後看過去。

    陸邀回到櫃檯後低頭開電腦:“找他什麼事。”

    王文嫣:“我不找他啊,就關心一下,怎麼今天都過去半天了,人還沒有下來吶。”

    陸邀神情冷漠掃了她一眼:“最好別在我跟前胡說八道。”

    王文嫣歪著腦袋:“可你昨晚上大半夜從人房間裡出來的時候周斐就在院子裡打電話,他說他可是看得一清二楚哦。”

    周斐一下慌了:“王文嫣!你怎麼!”

    說好了不暴露他的!

    王文嫣:“我怎麼?難道不是告訴我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