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番外九

    天雷蠱是她們煉製後,下在了人群中,但那些蠱術不精的女子,顯然並不是她們的對手,炸死了將近一半的人後,她們就停住了手。

    原因無他,只是突然發現她們真正的心頭大患是虞鴿和囡囡——比試只允許三人存活下來,要是虞鴿不一直護在囡囡身邊,她們也無需將虞鴿視為眼中釘。

    她們兩人是一定要活著了,那虞鴿和囡囡便要死一個。

    虞鴿不是個好對付的女子,她在蠱術方面的造詣要比在場的任何一個人都高。她們方才本是想趁亂生事,利用那些被天雷蠱搞得人心惶惶的倖存者們,對付虞歌和囡囡。

    最好是能趁亂殺了其中一人,這樣問題便也能迎刃而解。

    誰知道一向軟弱的囡囡,會像個瘋子一樣出手殺人。這讓她們有些不敢輕舉妄動了。

    便這樣僵持到快要晌午,她們終於忍不住繼續對身邊人下手了——無論如何,先除掉這些礙手礙腳的人。

    那三人幾乎是同時爆體而亡,屋子裡的血腥氣息又濃郁了不少,聞著像是清晨集市上的殺魚的地方,空氣中滿是潮溼的腥臭味。

    不知是看得麻木了,還是習慣了死亡,無論是虞鴿還是囡囡,面上都顯得有些無動於衷。

    論起蠱術來,虞鴿要比那兩人強千倍。她只是不忍動手,不想讓自己手下沾染太多鮮血,可為了活下去,她又不得不看著那兩人作惡。

    這種內心反覆的糾結,善與惡的掙扎,遠比身上遭受的痛苦更為讓人煎熬。

    屋子裡還剩下四個人。

    除了上一次在蠱術比試中勝出的兩人,還有滿身狼藉的虞鴿和神色略顯呆滯的囡囡。

    那兩人再次走了過來,只是這次少了些情敵的蔑視,多了些防備和警惕。

    她們向虞鴿發出邀請,用著近乎引誘的溫柔嗓音:“還有一刻鐘便要到晌午了,你不想讓我們都一同葬身於此吧?”

    見她不語,她們又道:“上次蠱術比試,勝出的便是我們三人,這一次我們還可以贏……不,以後的每一次比試,我們都會是贏家。”

    “神使大人曾說過,八歲那年就會將我們送回家中跟父母團聚,你難道不想回家嗎?”

    “我們兩人很強,你也很強,如果我們三人聯手,就會一直贏下去……你總不會想要靠著身邊那個廢物苟活到八歲。”

    那樣篤定的語氣,就彷彿已經確定了虞鴿會為了生存,而殺掉身邊那個毫無用處的廢物一樣。

    可虞鴿卻毫無反應,只是將懷裡發顫的女子又摟得緊了些。

    她們看著投射在地面上的陽關越來越盛,再也忍不住靠近虞鴿:“倘若你不忍下手,我們可以替你……”

    話還未說完,便見虞鴿抬起了頭,用一雙直射人心的眼睛盯著她們:“你說錯了。”

    “什麼?”

    “我很強,而你們……”她停頓了一下,哂笑道:“只是兩個又無能又歹毒的蠢物。”

    說罷,又補了一刀:“我的囡囡才不是廢物。”

    兩人臉上的笑意,緩緩僵硬起來。

    “虞鴿,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就算活著的人少於三個,神使也不會說什麼。”

    是了,蠱術比試的規則是存活的人不能多於三個,卻也沒規定不能少於三個。

    虞鴿一手捂住囡囡的眼睛,一手緩緩伸了出去:“是嗎,那你們還真是提醒我了……”

    “要不然,你們就一起死吧!”

    說著,虞鴿將昨夜自己煉製的蠱蟲拋了出去。

    天雷蠱並不難,只是陰毒了些。

    而她連夜趕製的蠱蟲,則是神使才能製出來的高階蠱術。

    當兩人看到那純白色的蠱蟲揮舞著薄翼向她們飛去時,兩人怔愣了一瞬,認出那是隻存在於蠱書中的高階蠱術後,雙眸瞪得似是銅鈴般。

    一人反應過來,連忙揮舞起防身用的鐵器刀具,拉扯著身邊的人:“快去殺了她們,快啊——”

    蠱蟲靈巧的避過那不斷揮舞在空中的刀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像是一道直線般,直直竄進了那人還未來得及閉合上的唇齒間。

    手中的刀具驟然墜落,只聽見‘哐當’一聲,伴隨鐵器墜地的聲響,她雙手攥住了自己的脖子,不斷做出乾嘔的動作,甚至不惜用沾滿血跡的手放入咽喉裡去掏動。

    可這也不過是垂死掙扎罷了。

    很快,她就直挺挺一頭栽到了血泊裡,她的身體在地上扭動抽搐,骨骼不斷瘋長,尖銳地戳破了皮肉,像是破土而生的嫩芽,永無止境的生長著。

    這個過程並不算漫長,但對於親身體會生不如死的女子而言,卻在這短暫的一瞬之間,猶如度過了漫長的一生。

    另一個女子已經看呆了。

    她雙腳彷彿被灌了鉛,定在原地,怎麼也動彈不得,悔恨的淚水從眼眶滾滾落下。

    直到那倒地的軀體完全被蠱蟲反噬,她終於回過神來,撲通一聲跪了下去:“虞鴿大人,我,我知道錯了……求求您,求您不要殺我……”

    ‘大人’一字在神廟裡極有分量,只有神使才會被神女的預選人們稱為大人,可這女子竟是嚇得口不擇言,連大人都喊了出來。

    虞鴿只是思索了一下,隨即拋出一隻純黑的蠱蟲,見那女子嚇得不斷後退,淡黃色的液體順著褲管流淌下來,她輕聲安撫:“不用怕,既然你誠心悔過,我沒必要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