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師孃 作品

401 劃了一個多小時

    劃了一個多小時,孫先生劃漿的動作已經很熟練,這個時候,他們也已經到了千島湖的中心湖區,遠離了周圍所有的燈火,除了頭頂寂寥的星空,目力所及,只能看到遠處一兩個影影綽綽,黑魆魆的島影。

    「我們休息一會。」孫先生說,盛春成說好。

    孫先生把漿收起來,放在船艙裡,兩個人也坐進船艙,身上披著毯子,背靠在船幫上。船微微地搖晃著,把他們眼裡的山影和夜空,都搖碎了,落在閃著幽光的水裡。

    經過了近兩個小時在船上的活動,兩個人好像快速地熟稔起來,不再那麼生分。盛春成看孫先生,也不再是那個不苟言笑,連表情都跟著臉色一起蒼白的,讓人有些敬畏的人。

    船外的天地很大,但能容下他們,載著他們的,卻只有船上這小小的,兩三個平方的空間。四周的水把他們壓縮在這狹小的空間裡,讓他們之間物理的距離消弭了,心裡的距離也跟著消弭。

    這大概就是同舟共濟這個詞最好的闡釋,也是為什麼男人總是喜歡帶著女人去划船,兩個人一起劃過一次船,就親近一分,心裡就會有異樣的感覺的原因。

    盛春成和孫先生橫著坐在船艙裡,船艙很小,連腳都沒有辦法伸直,只能屈著,面對面,膝蓋和膝蓋都快碰到一起。

    清冷的風颳在他們的臉上,把他們的臉都刮疼了,但因為兩個人剛剛劃過船,都是大運動量的活動,這時對溫度的感受都已經有些遲鈍。冷風吹來,反倒覺得有一種說不出的舒暢和凜冽,讓人清醒。

    兩個人說著話,開始只是閒聊,聊工作和平時的生活,但在這樣的環境裡,很容易就把話題聊深下去,聊到各自的遭遇。

    盛春成自己都想不起來,是因為什麼,會讓他說起自己很少和人說的,那一段狼狽不堪的日子。爸媽的不幸,自己的退學,被人逼債逼到了幾乎絕望,以及跟著盲人的大伯去了杭城,像一隻螻蟻那樣,在一個陌生的城市裡掙扎。

    盛春成把自己都說得唏噓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