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陽 作品

第179章 白玉非菩提(15)



遠離朝局,湖畔的日子屬實有些清閒,不知是不是龍珠入體的緣故,瀲月倒不需食一日三餐,腹中也無飢餓之感。




傳聞有言,若得真龍之珠,可獲長生,誰不知他能夠活到何時,但無需日日進食的確是真的。




無了三餐之憂,瀲月亦無什麼口舌之慾,閒時在湖畔散散步,或是翻閱一些畫本書籍,除了穿衣茶水需自己經手外,屬實是無需操心任何事情。




此處屋舍拔地而起,以竹製成,雖不如何華麗,卻很寬敞雅緻,內設床榻衣櫃,外有茶室書架,臨窗一觀,便可看到湖畔風景,清新怡人。




兩隻仙鶴湖畔採水,每每交頸長鳴,聲音遠去,倒比在聖地之中敞亮許多。




而屋舍之中的很多東西都在添置著,共寢之人每每離開,會帶回來一些書籍衣物,填充著原本略顯空曠的此處。




或是會親自動手,那一堆木頭敲敲打打,竟是真能成型擺放在屋中,比之買來的東西還要精美。




刮動木頭的聲音傳來時,瀲月放下了手頭的書,攏好外袍出門,看著正坐在屋外廊下,細細雕琢的人時走了過去,衣袍隨蹲身而逶迤,他伏在了對方的肩膀上問道:“這是在做什麼?”




“琴,你原本的那一把被燒燬了。”宗闕停下手頭的動作回頭,伏在肩上之人居於此處時似乎不好戴冠,每每以髮帶束髮,內裡有衣物,外出便不愛著好外袍。




雖不再是國師,他仍是滿身的聖潔,只是多了幾分閒適和風流之意。




從王權爭鬥之中脫身,他卻似乎適應的極快。




“你還會做琴,小龍到底揹著我偷偷藏了多少本事?”瀲月撐在他的肩膀上笑道。




“很多。”宗闕說道。




“嗯?”瀲月看著他笑道,“看來跟著我,耳濡目染的很徹底。”




“近朱者赤。”宗闕取過帕子擦了一下手,拉住他的手腕環過了自己的肩膀道,“既是來了,就先待在此處吧。”




瀲月看著他重新垂下的眸,環著他的脖頸笑道:“想讓我待在此處陪著你?”




“嗯。”宗闕應道,繼續雕琢著手中的桐木。




木屑一絲一絲的落下,然後被那雙手輕輕撫去,雖只有細微邊角有其形,瀲月卻知道它若做好了,必然不輸於自己先前的那一把。




小龍做事總是很認真的,從出生時起到現在,總是很認真,認真到讓人想要給他添亂。




瀲月收回了一隻手臂,穿過了他的腰腹處,在那木板上輕輕敲了敲,然後對上了男人的視線時笑道:“玄,做事要認真,不能被外物所幹擾。”




宗闕手上有木屑,不便給他衣服上也沾些,回頭繼續做著手上的工作,腰腹處卻被那手輕輕捏了捏,耳旁之人笑道:“果然比從前有力道許多。”




宗闕放任了他的動作,這個人從前便是這般愛玩的,如今也是。




可他放任了,身後這人的手卻從他的衣襟處探入,沒有半刻的安分。




宗闕沉吟,彎腰從一旁拿過了一塊木料遞給了他。




瀲月有些疑惑的接過,又被遞過來一個雕刀:“做什麼?”




“拿去玩。”宗闕說道。




瀲月眉頭輕挑,歪了一下頭看著他笑道:“你把我當小孩子哄呢?”




“想玩的話我教你。”宗闕說道。




瀲月起身坐在了他的旁邊,打量著這座小巧的木頭道:“那就雕個小蛇吧。”




“好。”宗闕將手頭的東西放在了旁邊,擦去了手上的東西握住了他的手,“你是初學者,可先描其形,再……”




輕如羽毛的吻落在了臉頰上,宗闕抬眸,對上了身旁人淺笑的眉眼和湊近的唇:“你真覺得我想跟你學雕琢?”




宗闕看著他,輕輕低頭吻上了他的唇。




瀲月抬手,放在膝頭的東西隨著深吻而掉落,落入草地中很輕,不足以驚動正在擁吻的兩人。




湖畔無人,縱是有鳥雀鳴叫,卻自得輕鬆恣意。




一吻分開,瀲月的呼吸帶了些微微的急促,面前的人卻無什麼異動,只是看著他的眸色很深,雖然是人的瞳孔,但這樣近的距離,卻好像處於了他的狩獵範圍內,平靜而又危險。




“你什麼時候要我?”瀲月抱著他的脖頸輕聲問道。




被這樣看著,卻足以讓他興奮到背後的汗毛直豎,他知道他與常人是有些不同的,越危險的,越刺激的,越是令人窒息的,他好像就越喜歡。




就像現在,他就像被小蛇盯上的那隻小雞,卻很期待他能咬破自己喉嚨的那一瞬間,一定很有趣。




“再過一段時間。”宗闕說道。




“難道是還未到成熟期?”瀲月視線下移。




“到了。”宗闕說道。




“哦?不是你的原因,就是我的了。”瀲月摩挲著他的下巴笑道,“小龍應該不會故意吊著我吧?”




他素來對天神無什麼敬畏之心,不畏人言,自也不懼天譴,從前無人能近他的身也就罷了,如今被這樣又親又抱,清淨了這麼多年的身體可比他的腦袋先食.髓知味。




既是喜歡,自然沒有不做的道理。




“有這一方面原因。”宗闕啜吻著他的唇角說道。




這個人是絕對忠於自己的欲.望的,離開了需要他偽裝的地方,便不知收斂為何物。




“那另外一個原因呢?”瀲月問道。




“龍珠會改造你的體質,憑你現在的體質承受不住。”宗闕說道。




瀲月的呼吸微滯,抬手摩挲著他的臉龐笑道:“蛇的構造與人類不同,龍呢?”




“也不同。”宗闕說道。




龍性本.淫,進入成熟期很快就會進入求偶期,一旦進入,伴侶的體質便極為重要,龍之所以不尋找人類作為伴侶,某種原因就是體質太差,一個不小心,很可能直接死掉。




“真是讓人期待。”瀲月收緊了手臂,吻上了他的唇笑道,“現在先讓我適應適應。”




那一日的琴未有任何進展,只是靜靜躺在廊下許久。




……




一曲悠揚,好似賦予了那湖面無盡的波光,鳥雀匯聚,仙鶴飛舞,撫琴之手如玉,坐在湖畔之人髮絲隨髮帶飛舞,好一幅人間仙景。




琴聲之中有一抹簫聲混入,撫琴之人抬頭,唇角輕勾,撫琴的手未停下,合奏之音卻好像驅散了琴聲之中的曠遠,讓那波光更加灼目。




一曲終,尾音久久不散。




宗闕垂眸看向了樹下之人,對上了他抬起的視線,那雙眸中蘊著笑意道:“吹得真好。”




“你也是。”宗闕說道。




“哦?我何處吹得好?”瀲月手壓在琴絃上笑著問道。




宗闕沉默了一下,收起了那管簫問道:“你可想知道外界之事?”




瀲月輕輕轉眸,看向了面前的波光道:“你想說,我便聽。”




此處與外界或許是互通的,但過了許久,卻未見一人前來,連誤闖者都沒有,他們是隱居此處,也是小龍把他放在了此處。




宗闕行至他的身側,坐在了他的身後,扣住他的腰身道:“巫厥自我那日將你帶回來時便死了。”




“他的死亡已是既定,你倒是好心,讓他少受了些折磨。”瀲月笑道。




“各地王族雖滅,可有旁嗣,總有上位之人,雖有爭鬥,但天下未亂。”宗闕說道。




瀲月的手指輕輕勾動,帶起了一抹雜亂的琴音,他轉眸看向了身後的人笑道:“從前不說,如今怎麼想說了?”




“透露一點兒,讓你想知道更多。”宗闕說道。




瀲月輕怔,微微後倚,枕在了他的肩上仰頭笑道:“小心眼的龍,你若想罰我,也該選些激烈的手段,比如告訴我巫厥未死,我必日日坐立不安,只恨不得從此處飛出去手刃了他。”




“我們並非仇人。”宗闕說道。




瀲月睫毛輕動,別開了視線道:“可你的確把我關在了此處。”




“犯了錯,自然要受一些罰。”宗闕說道。




瀲月唇角輕勾了一下:“這叫什麼罰?”




他雖計謀沁入骨髓,心絃時時都未松下,不太適應這樣太過乾淨之處,但於他而言偽裝自己待在聖潔之地早已是習慣,日日磨礪心境,反而能知道自己還活著。




“那便關上幾十年。”宗闕說道。




瀲月回頭,攬上了他的肩膀笑道:“好小龍,你比我厲害,關上幾十年我實在受不住。”




他倒不介意被關上幾十年,待在何處都是待,有小龍陪在身側,與從前並無半分不同,只是這約摸是他想出的最重的處罰了。




宗闕看著懷中乾脆求饒之人,擁緊了他道:“在此陪我一段時間。”




瀲月對上他的視線,輕輕釦住了他的肩膀道:“好。”




當初之事他做了便不後悔,也不期冀誰能原諒他,便是對不起何人,將他的骨灰掏出來揚瞭解氣也行。




可小龍雖不恨他,也不怨他,但心中應是有些難過的。




瀲月的下巴抵在了他的肩膀處,輕輕拍著他的肩膀道:“對不起。”




小龍的體溫有些偏低,如今更是聽不到他的心跳,那顆龍珠在他的體內,這筆債,怎麼還都是還不完的。




“沒關係。”宗闕輕輕釦住他的頭道,“從前之事雙方都有錯處,只是今後許多事你要告知我,我亦不會隱瞞你。”




從前之事,他尊重他而不過問,不插手,以至於自己被放在了需要保護的位置上,而懷裡的人將他養大,也很自然的將他放在了需要保護的位置上,雖是彼此信任,但他們的確缺少交流。




瀲月輕嘆道:“我不太習慣與人訴諸心意。”




“那便慢慢習慣,何時習慣了,何時放你出去。”宗闕說道。




瀲月愣了一下,笑著抬頭道:“好霸道的小龍,其實倒也不是不能說,只是我說了,你可會按我說的做?”




“看情況。”宗闕說道。




“那可能要習慣很長一段時間了。”瀲月靠在了他的肩膀上,抬頭看著他的下頜,手指輕輕碰了一下他的唇道,“那床笫之事可否聽我的?”




宗闕看著他眸中的躍躍欲試道:“分情況。”




“玄真是謹慎,我不能拿你如何的。”瀲月輕輕湊近他的耳邊道,“我只是好奇,你的舌.頭能不能直接變成蛇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