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陽 作品

第169章 白玉非菩提(5)

“集結宮中所有的巫,探查宮中狀況,有絲毫異樣都要來報。”瀲月轉身吩咐道。

“是。”乾與坤紛紛領命。

兩人轉身離開,竹竿的聲音卻打在了屋簷之上,瀲月看了過去,坤將竹竿調整著位置,下去的時候卻蹭到了樓梯,一節一節吧嗒吧嗒的作響。

“你看我幹什麼?我也不想。”坤的聲音傳了上來。

“你可以它折成四截。”乾的聲音傳了上來。

“嘶,聰明,我怎麼就沒想到。”坤的話音落,竹竿斷裂之聲傳來,他二人的聲音消失。

瀲月檢查著房間各處,從所有封存的寶物檢查到了窗稜邊,手指從上面輕輕劃過。

這上面沒有力量的殘留,但外界的塵土卻有些被帶到了內裡。

靈氣多少會牽動風聲,若是那物在外,灰塵的痕跡必是向外,然而卻恰恰相反。

瀲月拿過帕子擦了手,合上窗戶坐在了榻邊,揉捏了一下那手感冰涼的蛇道:“過段時間我要去槁地一趟,到時你可願跟我去?”

宗闕抬頭看他,蜿蜒上了他的手臂。

瀲月托住他拉到了面前,細細打量著黑蛇漆黑髮亮的鱗甲,在看的宗闕覺得他是不是發現什麼的時候道:“難怪坤想碰你一下,確實是長的神武,讓人看著就想捕了去。”

宗闕:“……”

“到時出門要好好跟在我身側,若是被人捕去做了蛇羹,我可當真救不了你了。”瀲月笑道。

宗闕看著他吐了吐蛇信。

“不若在旁人吃你之前,我先把你吃掉好了?”瀲月嘶了一聲沉吟道。

宗闕從他的手中滑下,他如今的體重和力道都不是瀲月能輕易控制得住的,索性鬆手,看著游到榻上的黑蛇眸色微沉。

……

槁地大旱,各地自要支援一二,可若無法從源頭解決問題,餓死的人只會越來越多。

祭春之事後聖地之中就在籌備車架,一應侍從護衛都是齊全的,只是臨行之前,瀲月還是需要向王辭行。

“槁地大旱,死傷無數,的確讓人傷懷,只是此行路途頗長,如那日攔車架之人恐怕頗多。”王說道,“我的本意是待梟回來,讓他護送較為安心。”

“大將軍出征在外,不便勞煩。”瀲月開口道。

“就是因為不便,故而只能讓厥保護國師此行安全。”王說道,“國師以為如何?”

瀲月抬眸看他,目光又落在了王子厥的身上道:“王之決定甚好。”

“那便好。”王拍了拍王子厥的肩膀笑道,“他雖不比大將軍老練,也定會護著國師安然迴歸。”

“多謝。”瀲月轉身說道,“勞煩。”

“不敢。”巫厥對他行禮道。

瀲月轉身離開,巫厥看著他的背影深吸了一口氣。

“靈鹿之事國師多少對你有些心結。”王對他說道,“此時正是修補之時。”

“國師高義,必不會將此事掛在心上。”巫厥說道。

“話雖如此,他若真不在意,又怎會將你帶回來的巫和靈鹿都要去?”王語重心長道,“雖是溝通天地,也是人,該讓他舒心時便要讓他舒心。”

“是。”巫厥行禮道。

“只一點,一定要將他安然無恙的帶回巫地。”王叮囑道,“不要讓其他人動了什麼歪心思,你可明白?”

巫厥看著他道:“是。”

國師鎮守一方,占卜之事不僅關乎一人吉凶,更關乎一國,似乎只有他在,巫地才能一直風調雨順。

巫厥不否認巫的力量,但過於神化,只會讓巫一直壓在王族之上,憑占卜斷定國事倒也在情理之中,但不能凌駕其上。

但他的父王對巫太過於推崇了,若不壓制,早晚有一天會有可能顛覆統治。

“厥知道國師於國之重,必會保護周全。”巫厥說道。

“好,去吧。”王收回了手道。

巫厥再度行禮轉身離開。

車馬早已配齊,只是臨行之前又加了一隊屬於巫厥的護衛。

國師出行,誦不願留在聖地,自請跟隨,靈鹿自然一併帶上。

他若一人離開,自不能如此行事,可跟隨瀲月車架卻無此顧慮。

靈鹿原本就是打算贈予國師的靈寵,如今雖屬於誦,但居住在聖地,名義上就屬於國師,自可由他隨意帶出,畢竟誰都知道國師屬於巫地。

瀲月上車,乾又將一大箱子送入,而比起侍從,誦這個巫更適合侍奉,自也在安頓好靈鹿後坐在了他的車攆中,只是目光若有似無的落在了瀲月身旁的箱子上。

那箱子頗大,乾搬進來的時候明顯非常重,外人看了只覺得可能是金銀,但誦卻從其中探查到了熟悉的靈氣。

“玄在其中,他如今長的愈發大了,帶在外面怕嚇到別人。”瀲月輕輕敲擊箱子道,“你若有所顧慮,我可讓人給你換一輛馬車。”

“不必,我只是想它待在箱中是否憋悶。”誦說道。

“待起行時我會讓他出來。所以我才問你是否顧慮。”瀲月說道。

“無事,我知他生性良善。”誦說道。

瀲月的神色有一瞬間的微妙:“那月便放心了。”

馬蹄輕響,車外傳來了巫厥的聲音:“國師,一應隨從車架都已安排妥當,何時起行?”

瀲月未答,誦已坐直身體蹙眉低聲問道:“大王子也去?”

“他此行為護衛,你若不願與他同行,我去回絕了王便是。”瀲月說道。

誦輕輕抿唇,他不知巫地情勢,亦不知巫厥與國師有何齟齬,旁人皆不告訴他,他便只能揣測,或許他與巫厥區分開,對此次都是好的,情深一場,有些事也不必絲毫不留情。

“之前的事齟齬未解,是誦心中有結,國師不必在意,雖是同行,但也未必會時時碰見。”誦開口道,“誦必不會給您添麻煩。”

他本是想若巫厥去,他便留在聖地之中,但國師如此決定,倒讓他覺得自己比巫厥這位王子更重了幾分,也愈發不想給他添麻煩。

“那便起行吧。”瀲月揚聲道。

巫厥多少能聽清車內話語,沉了一口氣行禮道:“是。”

車架起行,待出了宮門時,瀲月打開了一旁箱子上的鎖。

誦的目光轉了過去,本已做好了玄蛇又長大了些許的準備,卻在看到其中滿滿當當,如臂粗的蛇探出時渾身都有片刻的空茫。

這絕不能稱之為蛇了,這就是蟒!如此巨蟒,感覺吞下一人都綽綽有餘。

“可覺得害怕?”瀲月轉眸問道。

誦的指尖微麻,硬著頭皮道:“不,不怕。”

國師都未害怕,他自然也不能怕。

“那便好。”瀲月輕笑伸手,宗闕順著他的手臂攀緣,尾部纏繞在了他的腰間,頭則搭在了他的肩頭。

瀲月輕輕摸了摸他的頭,被巨蟒輕蹭頰時笑了一下,可他適應良好,誦看著此情此景卻有些頭皮發麻。

那蟒仍然如從前一般漆黑如玉,可它長的有些太大了,身上的筋肉皆現,那樣的力道彷彿隨時能夠勒斷國師的腰身。

誦在叢林之中見過小蛇,無毒的小蛇一般不攻擊人,即便是有毒的,控制住七寸也無妨,就怕遇到巨蟒,即便是人,也能勒斷喉嚨和渾身筋骨,然後再吞進去。

他倒未見過巨蟒吞人,但見過吞鹿,壯年的鹿被絞斷呼吸,那蟒的口張到前所未有的大,然後整個被囫圇吞了下去,那場面著實令人頭皮發麻。

誦輕輕吞嚥口水,看著那在國師腰間輕輕遊動的身軀,總覺得與那時場景有些相似,好像在測試一般,這蟒雖然比那時所見小一些,也好看神武一些,但若再長大。

“國,國師……”誦試探開口,對上了瀲月和那黑蟒齊齊看過來的目光欲言又止,“蟒有測量食物大小的愛好,雖是靈獸,您還是要時時保證它的食物充足。”

他當時遇到蟒未被攻擊,就是因為它已經吃下了食物,而他這個沒有攻擊性的人類自然也未被那蟒放在眼裡。

即使從小飼養,也還是喂足了好。

瀲月輕輕斂眸笑道:“多謝你提醒,玄的脾性還是極好的。”

“嗯。”誦端正坐著,看著那處場景卻實在有些難安,“國師,誦想出去看看雪,它如今已能負人了。”

“好。”瀲月笑道,“停車。”

馬車停下,乾在外問道:“主人,有何吩咐?”

“誦覺得車中憋悶,想讓靈鹿負著走走,你讓人裝上鞍,也好坐的安穩些。”瀲月說道。

“是。”乾領了命令。

誦目中感激:“多謝國師,我並非對您的靈寵……”

“無事,我知你是好意。”瀲月笑道。

“是。”誦小心掀開車簾出去,看著被牽到近前的靈鹿,摸了摸它道,“麻煩你了。”

靈鹿輕蹭著他的臉,側身露出了鞍部,誦跨坐在其上,卻是穩穩當當。

“出了何事?”巫厥打馬前來,看著坐在靈鹿背上的人道,“巫可是坐馬車不慣?”

“無事,只是坐的憋悶,多謝大王子。”誦輕輕牽住靈鹿的韁繩道,“雪,跟上此處馬車就是。”

靈鹿輕輕動了動角,跟上了重新起行的馬車。

巫厥沉吟看向車內,卻不得窺見分毫,只能打馬行至隊伍前方。

而在車內,瀲月合上車窗縫隙,拿過軟枕倚靠在了其上,周身慵懶,哪裡還有剛才半分端莊之氣:“多虧你了,若真與他坐上一路,我必要累死了。”

端坐一日還好,若是數日,想想便覺得難受。

宗闕試圖從他的腰身上滑下,卻被他捏住了七寸笑道:“做什麼?午間車內熱的很,你就這麼待著,你若真能把我吃了,也不枉我把你養的這麼胖。”

宗闕:“……”

“只一點,你也該長的再大些,若真能讓我騎上,怎麼都比那靈鹿來的威武。”瀲月揉捏著他道,“如今還是小了些。”

宗闕看了他一眼,將頭搭在了他的肩上,身體卻略微纏緊了些。

“小氣的蛇。”瀲月輕倚著,看著書卷頭也不抬,卻是掐了一節指尖道,“心眼也就那麼大點兒。”

&4一邊畫正字一邊表示認同,沒錯,宿主的心眼不比針尖大,不過……

【他都知道宿主心眼小,幹嘛還一直惹宿主?】求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