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桶布丁 作品

090 讓炮火來得更猛烈些吧

    “哦?”聽了寧孑的話,範振華愣了愣,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看向多米尼特問道:“那鄧肯教授的意見呢?”

    多米尼特·鄧肯笑了笑,說道:“寧既然都這麼說了,我沒什麼意見。目前我在哈佛大學主要給本科生教授離散數學,一般一週是兩節課。這邊也這樣安排的話,我正好手頭有現成的課件,要是跟你們的課程不衝突的話,只需要根據具體課時稍微修改一下就好了。但我中文不會中文,所以只能用英語教學。”

    範振華高興的說道:“這沒問題,離散數學可以安排到大二選修。數學系大二的學生英語聽力水平基本都是能過關的,也已經習慣了部分課程使用全英語教學。而且是選修課,會註明全英語教學,語言能力不過關的也不會選。就是需要你除了上課之外,每週還要抽半天時間留在燕北大學的辦公室,負責給學生答疑,這個應該沒問題吧?”

    對於能邀請到一位準菲爾茲獎學者來給學校本科生上一年課這種事,範振華當然是樂見其成的。

    多米尼特·鄧肯點了點頭道:“這當然可以,實際上為了提高教學質量,在哈佛大學對代課教授也有同樣的要求。我們叫答疑日。”

    範振華喜笑顏開道:“那就這麼定了,回頭你把課件發給我,我讓助教給選課的學生們把這堂課上學習進度跟內容都勾選出來,然後發給報了這門課的學生。對了,你對助教有什麼特別要求嗎?”

    多米尼特·鄧肯搖了搖頭道:“沒有,只要好溝通就行。”

    看著兩人你一句我一句確定了多米尼特·鄧肯前去燕北大學任教,盧正月一臉不爽。

    然而當他再次想張嘴的時候,寧孑突然又開口說道:“其實今天我專門邀請鄧肯教授來是有些事情要跟他談談。”

    這是直接在趕人了。

    看著範振華得意的樣子,盧正月也感覺到了一口老血卡在嗓子眼裡的感覺。

    大概是察覺到了盧正月的不爽,寧孑看向老院士,笑了笑,很少見的解釋了句:“的確是有些重要的事情要跟鄧肯教授談談。你以後就在體大任教,見面機會很多,下次有時間我請你吃飯。”

    一句話便讓盧正月心情瞬間陽光了起來。

    畢竟大家也算很熟了,還沒聽說過寧孑主動說請誰吃飯。

    比如範振華其實為寧孑做的事情也很多了,但寧孑說了要請他吃飯嗎?

    “那行,我說小范,你還留這裡幹嘛?人家年輕人之間有正事要談。”盧正月瞥了範振華一眼,說道。

    範振華也是一陣揪心。

    他到不是嫉妒寧孑說要請盧正月吃飯,而是他這次來雖然跟多米尼特談好了去燕北大學授課的事,但想要跟寧孑談的正事卻沒點結果,他平時也挺忙的,院裡一堆事情要處理,不可能隨時往體大這邊跑,自然氣悶。

    不過眼看著盧正月跟多米尼特·鄧肯都在,今天也的確不是個好機會,只能搖了搖頭暫時作罷。

    “行吧,今天就不打攪你們聊了。我下次抽時間咱們好好談談。”範振華看著寧孑說道。

    寧孑沒吭聲,他知道範振華想跟他談什麼,但恰好這件事他不太想談。

    “可以了,就你廢話多。”盧正月瞪了範振華一眼,說道。

    兩人走到門口,範振華又突然頓住了腳步,扭頭衝寧孑問道:“哎,寧孑啊,突然想到後天我們燕北大學有一場迎新晚會,你有沒有興趣去看看?我們燕北大學的孩子們還是很有才氣的。”

    寧孑想了想,終究還是搖了搖頭道:“不了,我這邊也有事。”

    範振華遺憾的搖了搖頭,只能在盧正月鄙夷的目光中,走出了房間。

    ……

    關上房門,兩人走出了博士樓,不等盧正月開口諷刺,範振華便沉著臉質問道:“老盧啊,你一定要跟我作對是不是?你以為我就是為了那篇自然上的論文沒署燕北大學?你有沒有去了解情況?寧孑的那篇論文很多實驗室都在嘗試復現的時候失敗了這個情況你知不知道?”

    盧正月瞥了範振華一眼,不屑道:“你還真以為你人緣好到全華夏都只認你一個範院士啊?這兩天多得是人打電話跟我說這個情況,但那又怎麼樣?寧孑不是給他們回了郵件,讓他們暫時別想著復現這個試驗嘛。這有什麼要緊呢?至於國外想做就做,不想做也沒有人逼著他們不是?”

    範振華被盧正月滿不在乎的態度氣呆了,厲聲說道:“盧正月,你說什麼?這又怎樣?這可能涉及學術造假!你想讓寧孑以後頂著這麼一個名頭去拿菲爾茲獎?”

    盧正月看著範振華氣急敗壞的模樣,樂了,道:“呵,你還真是把寧孑當你學生了啊?來,你告訴我哪裡學術造假了?論文你看過沒?試驗過程的視頻你看過沒?不能復現就是學術造假?那可就有得掰扯了。要我說啊,咱們這些人就是被西邊那些人洗腦了,把有些事情看得太重了。你看寧孑像是在乎這種事的人嗎?”

    範振華怒斥道:“什麼叫被洗腦了?這種事不管是東邊還是西邊,都不是好事!你別在這裡混淆視聽!”

    盧正月冷笑道:“幼,開始搶佔道德制高點了?小范啊,你仔細想想寧孑是個什麼樣的人吧。他蠢嗎?他有病嗎?他是那種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麼一味莽的人嗎?他會不知道一個物理試驗不能復現代表著什麼嗎?更別提還是過程如此簡單的一個試驗!動動腦子吧,比如你想想他為什麼不去燕北大學,一定要來體大?”

    範振華突然便不知道怎麼反駁了。

    然而盧正月並沒有放過範振華,繼續說道:“他選擇了突然在自然上刊載這篇論文,還收到了很多詢問試驗詳情的郵件,他甚至還專門回覆了這些郵件,你覺得他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我告訴你,現在的年輕人腦子清醒著呢,他們知道自己想要什麼。你以為跟我們年輕時候一個樣?”

    範振華皺著眉頭,看著盧正月問道:“老盧,你是不是知道什麼?你跟寧孑聊過了?”

    盧正月展顏一笑,直接伸出手,拍了拍範振華的肩膀道:“還真沒有,我來體大了,我那些學生還要拿華清畢業證呢,一堆的事要處理,哪有空管這個閒事?這不,今天剛來又被擠兌走了。我聊個屁啊!不過我一輩子相信一個道理。今天可以分享給你。”

    範振華抬起手直接將盧正月的手揮開,不耐的說道:“別賣關子,想說什麼趕緊。”

    “哈哈,當一個全世界的都認可的聰明人,突然做了一件所有人都認為是很愚蠢的事情時,究竟誰更蠢不如交給時間去驗證,因為我們現在看到的聽到的可不一定是真相。三維世界裡最奇妙的就是某件已經發生的事情,在事前、進行時、跟事後給人的觀感都可以是不一樣的,好因不一定有好果,同理壞因不一定都是惡果!”

    聽了盧正月這番話,範振華呆了呆,腦海中開始回閃剛剛寧孑的那些話,突然覺得自己大概真是杞人憂天了。其實仔細想想,寧孑的確屬於那種明白自己要什麼,且少年老成的年輕人。

    於是長嘆一聲道:“哎……也許這次你是對的,希望是我瞎操心吧。”

    盧正月不屑道:“沒有也許,這次我肯定是對的,你就是瞎操心!”

    範振華:“……”

    ……

    房間內,寧孑目送著兩位老院士結伴離去,這才將目光放到了多米尼特·鄧肯身上,考慮著該如何談及這個話題。多米尼特·鄧肯也沒吭聲,大概是心裡還是有些忐忑的。

    良久,當寧孑發現繞圈子的軲轆話不是他所擅長的後,便乾脆的直接說道:“我的房間裡安裝了隱藏式攝像頭,24小時工作那種。”

    聽到這句話的瞬間,多米尼特的臉色便開始發白,隨後目光開始變得躲閃……

    畢竟那件事並不光彩。

    寧孑看著多米尼特的反應,繼續說道:“我的稿紙裡有些不太方便示人的學術內容,我希望你能當著我的面馬上刪除你拍攝的那些照片。”

    “我……”

    多米尼特·鄧肯有些後悔他當時沒有直接將照片上的內容直接全部摘抄下來。這是習慣使然。

    他喜歡解決一個問題之後,才去關注第二個問題。

    這些天他的精力都放在關於級數通用公式上,便沒去顧及其他的照片。

    但這個時候說什麼都晚了,多米尼特·鄧肯連辯駁都沒了力氣,只能默默的拿出了手機,解鎖後開始當著寧孑的面刪除他拍攝的那些照片,然後由在垃圾箱裡將這些照片清楚。

    其實這個過程寧孑並不在意。

    既然三月曾說它能監控多米尼特的手機,保證重要的公式不會被這傢伙隨意洩露出去,自然也有辦法保證重要公式的安全。

    這些說辭無非就是提前讓多米尼特能對最壞的結果有個心理準備而已。

    “好了,我都刪了,不過有一點我要解釋,當時我本來沒想進來,但是門沒鎖,我又聽到了一聲貓叫……”

    好吧,多米尼特越說越小聲……

    畢竟他自己也知道這種解釋是站不住腳的,主人沒鎖門,並不代表著就是其他無關人等可以隨意進門。

    “現在說這些其實沒用了,事情已經發生了。但如果你對我演算用稿紙上的內容感興趣的話,也許我們可以定時探討一些學術問題。只是我有一個條件。”寧孑照著小貓的交代說道。

    “哦?什麼條件?”多米尼特·鄧肯認命般的問道。

    寧孑很直接的答道:“我希望有人能幫我整理一些學術方面的想法,用一種更容易讓人理解的方式,循序漸進的記錄下來。這件事情正好需要一位對多個數學層面知識都有較為深入的理解,並有足夠時間的數學家去完成。我想在燕北大學一週只上的兩節課的話,應該能有足夠的時間去做這個事情。但我只接受面對面的溝通,就像現在這樣。”

    多米尼特微微有些猶豫,其實寧孑提出的這個事情,他並不是特別抗拒。

    事實上沒有哪位數學家能忍受住解密那些看來很奇妙的新公式的誘惑。

    更別提寧孑稿紙上用到的那些公式跟解題思路實用性還極強。

    唯一的問題是,他在華夏只能呆一年時間,而要做這件事一年時間大概率是不夠的,起碼多米尼特認為是不夠的。可能對於普通人來說,一年時間並不是很長,但對於理解一個數學問題來說,一年時間可能僅夠審核一篇複雜的論文。偏偏寧孑還只接受當面溝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