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旱魃

    魚西本來以為距離旱魃越近周圍就會越燥熱乾旱,但是讓他沒想到的是,這一路走來,竟然從枯黃色的景色逐漸變成綠色的風景,如果從遠處看魚西和左瀾行走的方向,應該是一條黃色到綠色的漸變色。

    魚西和左瀾走了約莫半小時,魚西在適應了山路之後,逐漸找到下山的樂趣,此時他跟左瀾彷彿是來山上踏青一般悠閒,倆人一前一後,偶爾說句話,氣氛分外融洽。

    打斷魚西繼續前行的道路不是腳下帶著尖刺的藤蔓,而是前方一道爽朗的笑聲:“老鐵們雙擊關注來一發啊!”

    “還想繼續看枯木變春的魔術?可以啊!但是你們得打賞起來呀!”

    魚西停在一棵大樹後,看向前方的一處空地。

    那處空地呈一個半圓形,整個半圓的空地都被一圈鬱鬱蔥蔥的大樹包圍,在樹中心處有一汪碧綠的池水,有幾棵大樹的枝葉微垂在池水中蕩起層層漣漪,而在池水旁是隨風起舞的草地,草地上還有顏色各異的野花,微風輕輕拂過,帶來一陣野花的清香。

    在草地上還有一個顏色張揚又鮮豔的橙色帳篷,在帳篷不遠處,是一個盤腿坐在池水旁的人。那人穿著一身黑色的獸皮衣服,相貌雌雄莫辨,頭髮很長披在身後,皮膚是性感的巧克力色,一雙眼睛在夕陽下是漂亮的琥珀色,一笑起來十分的豪爽和颯然。

    這是一個氣質有些痞帥的人。

    但是這個痞帥的人,正對著一個小巧的手機支架哈哈大笑:“再多打賞點嘛~!”

    這個人的尾音拖得極長,聲音也很中性,讓魚西完全分不清這是男還是女。

    魚西表情有些疑惑,如果他記得沒錯,旱魃應該是個女性……吧?

    魚西的視線落在對方比自己還要帥氣英武的長相上,不由陷入了沉思。

    不過現在都不是旱魃到底是男還是女的問題了,而是這個旱魃怎麼跟箇中二網癮少年似的,這才出世多久,都玩起了手機直播?!

    左瀾眯眼看了會兒旱魃,神色淡淡的從樹後站了出來,手一揚,一陣飆風比龍捲風還要來勢洶洶地將旱魃面前的手機卷翻。

    坐在地上穿著黑色獸衣的人緩緩站起身,“我等你們很久了。”

    “等很久?不是躲很久了?”左瀾語氣冷淡,“真想被找到,也不至於來了幾撥人你都避而不見。”

    以至於每一波來的人都找不到旱魃的影子,最後在無奈降雨之後就各自離開。

    旱魃手一攤,“不是等你們的話,我早就走了,幹嘛要待在這幾個月。”

    旱魃低笑一聲,聲音是性感的中性,亦男亦女:“好不容易現世,總得讓我玩一段時間吧。”

    “抱歉,打擾一下你們的對話,我有一個問題想要詢問。”魚西舉手,對旱魃問道:“敢問閣下是……”

    “性別?”旱魃對他揚唇笑道:“我當然是帥氣的姐姐。”

    魚西愣了下,有點招架不住這位撲面而來的雄性荷爾蒙,太帥了啊!

    旱魃對魚西笑了笑,看向左瀾:“要把我帶走關起來嗎?”

    她神色之間露出幾分悲哀,“乾旱並非我本意,不過我這麼說你們也不會信的吧。”

    魚西又舉手:“這個我還是信的,我們看到離你越近的地方越綠意盎然,猜想你可能不是很想大地乾旱。”

    旱魃頓了一下,哈哈大笑:“騙你的啦。”她神態桀驁,“我出世即代表大旱,萬里乾旱之後被人追殺,這就是我的宿命。”

    魚西從大樹後走到空地旁,苦口婆心勸道:“你這不是還沒萬里大旱嘛?撐死只是百里乾旱,還因為你會選地,這一片都沒人,所以也沒有犯下什麼大錯,也不會有人追殺你。”

    旱魃呵了一聲:“就算有追殺我的,也得能幹掉我才行。”

    左瀾:“你一千年前也是這麼說的。”

    旱魃:“……”給個面子嘛!

    魚西無視空氣中瀰漫的淡淡尷尬,若無其事地對左瀾問道:“有沒有能讓她不幹旱的方法?”

    “有,但是代價會很大。”左瀾蹙眉,看向旱魃。

    旱魃神色微動:“什麼代價?”

    “說實話,誰想幹旱啊?我買的化妝品,媽的,剛到貨就被蒸發了!”

    “……”左瀾薄唇輕啟,吐出一個字,“封印你的力量。”

    旱魃怔在原地,她掌心的皮膚有些乾裂,她搓了下指尖,忽然笑道:“我還以為會是什麼要了我命的代價,如果只是封印力量,對於我來說並不算是什麼代價。”

    “在一千年前,我有一個喜歡的人。”旱魃伸出自己的掌心,看著掌心上乾裂的紋路,笑容有些懷念又有些苦澀:“可是我跟他水火不容,力量相斥,只要接近就會有來自靈魂深處的不適感。”

    “但是你們信嗎?就算是這樣,我依然想剋制住靈魂上的痛苦,逼迫自己去接近他。”

    旱魃露出一個笑,這個笑完全卸下了偽裝,變得天真爛漫起來:“他跟我說,他願意拋棄自己的身份,在我身邊忍受乾旱的煎熬。”

    “但是我拒絕了。”旱魃神色落寞,她語氣中透著難言的傷感:“我們終歸不是一條路上的,連強行逆天在一起的勇氣都沒有,我怕毀了他,他怕毀了我,所以我們在千年前只能互相錯過。”

    “如果我能封印力量,是不是就能接近他了?”

    旱魃有些期待地看著左瀾,左瀾面色冷漠:“不能,我幫你封印力量,作為報答,你得給我打工一千年。”

    旱魃:“……”

    魚西:“……”

    好傢伙,不愧是左瀾,冷血無情,沒有絲毫的人情味。

    旱魃有些匪夷所思:“你一點都不感動的嗎?”

    “我感動。所以,”左瀾頓了下,表情施捨,“我允許你帶著他一起幫我打工一千年。”

    旱魃:“……”

    魚西:“……”

    好在一道氣喘吁吁的聲音打斷這尷尬的沉默。

    俞掌門喘著粗氣從山路上走過來:“總算找到你們了!”

    他看到旱魃,嚯了一聲:“好帥一旱魃!”

    旱魃揚了揚下巴:“你這人族,比千年前的懂事多了。”

    千年前的人族見到她先是不可置信,隨後就是不屑嘲諷,意思她明明是女的,但看起來卻和男的似的。

    如今的社會貌似對這方面要寬容不少,她在直播的時候,也發現現在的人族都在誇她帥,還有好多女孩子問她是不是喜歡女孩子,說姐姐好帥!她們可以!

    旱魃想到這,臉上露出一個微笑,現在的人族,倒是比以前可愛許多。

    玉清道長和靜安方丈也前後走了過來,倆人看到旱魃都是一驚,就算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但是看到竟然真的是旱魃後還是有些震驚。這旱魃身上的炙熱感隔得這麼遠都燒得倆人忍不住想要後退兩步,完全讓人不敢想象如果她走出這片山,將乾旱帶到全國各地會是怎樣可怕的場景。

    玉清道長的小徒弟睜大了眼睛:“旱魃是男的嗎?好帥啊!”

    是男人見了都會覺得帥的程度!

    旱魃豎起食指抵在唇上:“弟弟,我是姐姐哦。”

    玉清道長的小徒弟陡得臉紅,他往後退了幾步,躲在玉清道長的身後,看旱魃的神色是既好奇又害羞。

    魚西看著這一幕卻感覺有點奇怪,總覺得是一個大帥哥在調戲另一個小正太……

    俞掌門看了眼旱魃周圍的景色,摸著鬍鬚開口:“哎,我們太一派是沒資格安置旱魃了,你們看看旱魃要怎麼處理吧。”

    玉清道長掃了一眼大樹,忽地開口笑道:“說得好像我們清虛觀能關得住旱魃一樣。”

    “阿彌陀佛。”靜安方丈雙手合十,“既無殺生之過,又何必當作邪物對待?左先生、魚小友,旱魃的處理就交給你們了。”

    魚西眨了眨眼睛,他本來以為大師都是很古板,看到鬼怪妖物就要斬草除根的類型,沒想到卻跟他想的完全相反,他們的內心竟然十分柔軟溫和。

    旱魃也有些發怔,她指向左瀾的方向:“你們人族不管我,我就得去給他打工一千年了。”

    言下之意是,還不如把她交給人族處理。

    “阿彌陀佛。”靜安方丈笑眯眯地說道,“給左先生打工也並非壞事,倘若左先生有刁難你的地方,你也可以向我們傾訴。”

    當然了,大概率來說,找他們傾訴也沒什麼用,畢竟他們也打不過左瀾,不能幫旱魃說話。

    說這話也就是撐個場面而已,真要和左瀾對上,他萬安寺第一個溜得最快。

    旱魃輕輕問道:“是嗎?人族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好心了?千年前我出世時被你們人族追殺了三十年,我懷恨在心,所過之處寸草不生,天崩地裂,海枯石爛。”

    “別吹了。”左瀾淡淡說道,“我記得當時的人族也就追了你三天,你就痛哭流涕地說再都不敢了。”

    旱魃:“……”

    魚西:“……”

    其他人:“……”

    旱魃:不是,我就不要面子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