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彩票

    魚之歡知道這話後面的意思,沒睡就是在吵架。

    果不其然,他剛走到二樓,就聽到主臥傳來兩道激烈的爭吵聲。

    魚建彬的聲音氣勢洶洶的:“你到底是我魚家人還是外人?其他人對我指指點點就算了,你也這樣對我?”

    魚之歡腳步一頓,他聽到自己母親姜悅的聲音帶著不屑冷嘲道:“自己做的事心中有數,敢做還怕別人說?就算西兒不是魚家的孩子,但是你至於在二弟屍骨未寒的時候做出那種事?”

    姜悅的聲音充斥著悲哀的怒火:“你但凡遲些日子露出那副醜陋的嘴臉,我都高看你幾分!”

    “他本來就不是魚家人,還想霸佔著魚家的資產?以前二弟活著的時候我看在他的面子沒有提過,現在二弟去了他還想去魚家的公司?想都別想!”

    “他在魚家長大,在咱們眼皮底下長大,二弟和弟媳剛剛去世,給他一個公司的職位又能怎麼樣?!說到底你不過是怕!鬥不過二弟,也怕自己鬥不過二弟養大的孩子!”

    “胡說!”

    魚之歡靠在門上,有些疲憊地閉上眼睛,狠狠地揉了揉眉心。

    他也是在一年前才知道魚西不是魚家人,而是二伯領養的孩子。

    二伯這事瞞得很嚴,只有家裡年紀大的長輩才知道,他跟魚西認識這麼多年完全不知道魚西竟然不是魚家人。

    一年前的時候,二伯和二伯母意外去世,倆人在公司股份足有35%,這個股份本應該由魚西繼承。但就在魚西打算前往公司入職的時候,魚建彬爆出25年前的一件真相。

    魚西不是二伯的孩子,是在外旅遊時撿回來的孤兒,所以他和魚家沒有血緣關係,二伯留下來的公司股份也和魚西沒關係。

    除此之外,魚西當時在開的車和度假時住的房子統統被魚建彬拿走,唯一留下的一套房產是魚西的名字購買的,除了房子外,車也都被拖走,只留給魚西三輛自己名下的車。

    對於普通人來說,帝都的一套別墅以及三輛車足夠生活得很滋潤,但對於從小生活富貴的魚西來說,無疑是從豪門跌成了普通人。

    父母去世本就讓人深受打擊,魚建彬還趁著這個時機,將無情的做法貫徹到底,不止房車,就連二伯名下的卡,魚西名下的副卡全都被凍結。

    並且讓魚西以後不要自稱魚家人,對外也要說和魚家沒有絲毫的關係。

    這其中身份的落差能打擊到一個人幾乎站不起來。

    而據魚之歡所知,魚西當時也確實低落了一段時間,那段時間他閉門不出,將自己關在房內,誰都約不到他。

    而一直穩定直播的直播間也關了。

    這一關就是一年。

    魚之歡隱約想起來好像聽到有人說魚西最近又開直播了,不過他對直播不感興趣,從來沒去看過。

    而一年前那件事,也讓魚建彬在外的風評變差,這種做法從法律上來說很合理,但是從人情來說,未免太沒有道德。

    能對看著長大的小輩這麼無情,生意上更不用說了,眼中必定只有利益。

    各大公司誰又想和一個隨時會因為利益而被背叛的高層合作呢?

    在外界的嘲諷聲中,其中對魚建彬最譏諷的不是外人,而是魚之歡的母親。

    對於從小看著魚西長大的姜悅來說,魚西就算不是魚家的血脈,也是個討喜的小輩,並且以魚西的頭腦,進入魚家的公司對魚家只會有好處。

    35%的股份他拿不穩,但是少拿一些完全沒問題。

    就算想要股份,魚建彬的吃相也太過難看。

    “眼界太低,難成大器。”姜悅苦笑了一聲,“這是你來我家提親後,我爸對我說的話,當時我還不信,現在我信了。”

    屋內傳來一陣怒吼聲,緊接著是什麼東西砸在地上的清脆碎裂聲。

    魚之歡靠在門上,垂首看著地面,本來他想回家跟父母說魚西談戀愛了,但是現在突然沒了心情。

    是不是魚家人就真的很重要嗎?這麼多年的親情是可以隨意拋棄的嗎?

    難道人的追求就只有金錢嗎?

    想了半晌,魚之歡哂笑,可不是就是隻有錢。

    他的那些朋友,又有誰不是因為錢才跟他交好呢?

    夜色瀰漫,魚西在洗完澡後換上舒適的睡衣,站在臥室的陽臺處向遠方看去,他手上拿著手機,將王晴晴的事跟左瀾說了下。

    “王晴晴那邊辭職後會來公司上班。”魚西說完這句話陷入了沉默。

    在電話那邊的左瀾敏銳地察覺到了什麼,他問道:“心情不好?”

    沒等魚西回答,他垂眸掐算了下,臉色冷了幾分。

    “遇到我堂弟了。”魚西輕笑了下,“你應該知道我家裡的那些事吧。”

    左瀾沒隱瞞:“略知一二。”

    夜風徐徐吹來,魚西坐在陽臺處的藤椅上,聲音有些低:“其實我去年得知我不是爸媽的孩子後特別難過。”

    也許是月色迷人,魚西突然就生出了說些什麼的慾望。

    “我爸媽很疼我,我從有記憶開始就一直在他們身邊長大。”所以得知真相的時候,才會更加難以接受。

    “我對大伯的做法其實不在乎,不是我的東西我也不想要。”

    魚西的聲音很輕,尾音被夜風吹散,空氣中一片寂靜。

    “但是在我爸媽剛去世的時候,就迫不及待揭露我的身世,連一點緩衝的時間都沒給我――”

    “玷汙了我爸媽這麼多年對他的照顧。”

    魚西知道,為了公司的股份嘛。但是大伯完全可以選擇委婉的告知方式,比如說私下跟他說,而不是在他去公司參加會議時,肆意說出自己的身世。

    他無所謂,最多隻是被人看熱鬧說幾句不痛不癢的話,但是他爸媽呢?在去世後也要造人別人的非議?

    魚西深吸一口氣,將自己胸腔內的情緒壓下,“還好我爸媽都去投胎了,不用再聽這些話,要不然一定會難過的。”

    左瀾安靜地傾聽著魚西的訴說,一直到魚西停下,他才聲音很冷地說道:“天熱魚破。”

    魚西先是一愣,隨即被逗笑。

    “人家都是天涼王破,你這怎麼成天熱?”魚西哈哈大笑,“難不成是因為夏天快要到了?”

    左瀾聽到他的笑聲,泛著冷意的眼眸也閃過一絲笑意,“你父母把你教育得很好。”

    在下山之前,他一直在想,現在的魚西會是什麼樣的?現代社會人類浮躁而虛榮,會不會魚西也變成這樣?

    左瀾突然很慶幸魚西這輩子擁有一對優秀的父母,才能把他教育得如此是非分明又善良。

    魚西眼眶一熱,他按了按自己的眼睛,輕聲說道:“所以我更不能做天熱魚破這種事。”

    從小父母就教育他,當一個擁有的權利地位都遠超他人的時候,要把這份力量用來造福他人,而不是仗著有能力就傷害別人。

    魚西一直將這話謹記在心,有些事,他不能做,也不會做。

    除了從小到大接受的教育之外,魚西不會動手的原因還有更為重要的一點。

    魚家也是父母的心血。

    倆人之間沒再說話,陽臺上很安靜,只有手機傳來的電流聲。

    雖然沒有交流,魚西卻有一種心安的感覺。

    半晌後,魚西再次開口:“當然了,我也不是什麼被人欺負不還手的聖人,去年的時候我也攪黃了他幾單生意。”

    生意場上關係淺,大家幾乎都認識,一年前的魚西為了出氣,不經意間地向一些人透露關於魚建彬的為人處世,透露的不多,但是也足夠讓別人對魚建彬退避三舍了。

    名聲這種東西,一旦壞了就很難修補了。

    時至今日,魚西是徹底不在意魚建彬以及魚家,因為他發現――

    “我看大伯的面相,不用別人出手,財運也快到頭了。”魚西的語氣很禮貌,但在夜風中,卻透著絲絲縷縷的涼意。

    左瀾聽到這話,默默地把剛剛想的善良一詞收回。

    他微闔眼眸,不由自由的想到千萬年前的魚西。

    善良?他寧願他自私殘忍。

    第二天早上上班的時候,魚西心情很好,他將車停好後,發現公司不遠處新開了一家彩票店。

    魚西好奇地往裡看了看,發現人還不少。魚西心想自己最近的運氣不錯,不如也買兩張試試?

    他不太懂怎麼買彩票,老闆講解一番後才恍然大悟,選數字的時候選了自己父母的生日以及自己的生日後,然後發現數字不夠。

    魚西思忖片刻,給左瀾發了條消息:你生日什麼時候?

    左瀾回了一個數字。

    魚西又把左瀾的生日數字加上,買了幾注數字一樣的彩票。

    一看就是生日的數字引起老闆的注意,老闆調侃道:“難不成是自家人和女朋友的?”

    魚西咳嗽了一聲:“朋友的。”

    買過彩票之後,他也沒將這事放在心上,在周圍轉了一圈後來到公司。

    一進公司,發現大家都聚在一起閒聊,黃一天又在嗦粉:“我早上來的時候看到新開了一家彩票店!我還買了兩注!今天正好是週二,晚上就開獎了,說不定我能一發入魂,中個五百萬什麼的。”

    塗依依嘿嘿笑了一下:“我跟我弟也買了幾注,就等著靠彩票發家致富不當社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