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的書 作品

193-客人和使者



對柯來而言,這將會是一場無妄之災。

她自己能夠既不具備為惡的心性,同時深受魔鱗病的災厄,並沒有心思去為惡。

但因為她過去在蒙德城呆過一段時間,而且賽諾和提納裡很關心她,於是她的身份就特殊起來了。

而特殊也就意味著有價值。

一個人一旦有了價值,她要麼被人爭取,要麼被人剝奪價值。

在熒妹的時間線,柯來得享安寧。

但當時的柯來其實同樣具備某種價值,只是因為教令院太有底線了。

大賢者有很多計劃,他的計劃裡包括把瘋學者扔到阿如村,然後重新帶走瘋學者,強行提取對方腦海之中的不能理解的知識】。

包括把民眾無數次輪迴夢境,強行提取民眾的夢,然後幫助散兵獲得神之心的力量。

他已經做下了這樣的惡行,唯獨沒有嘗試過最簡單的威脅。

作為須彌的大賢者,他完全有能力顛倒黑白,直接把熒個人架在須彌的正對面。

一個人挑戰一個國家。

按照散兵的表現力,在小草王被單防住的前提下,這其實是可以做到的。

熒妹雖然不會放光炮,但想要把教令院上上下下血洗一遍,也是可以做到的。

但熒不可能做這種事情,她連被博士控制的須彌人都不願傷害,更別說讓她去殺一群不認識的學者和衛兵了。

這麼說來雙方其實都很剋制。

教令院在應對熒這件事情上,表現的像個人。

熒也就按照正常的劇情發展,走一個解密過程,而不是直接摁著阿扎爾的脖子詢問真相。

而最後熒需要面對的,只是教令院而已,而且是一個內部混亂的教令院。

心慈手軟,手太軟了。

不光是阿扎爾,熒也是。

但加入了愚人眾之後,姜青猜測這種手段會變得更加激進。

“如果他對散兵的登神很有興趣,他為什麼不會對我和熒感興趣呢?”

姜青很感興趣。

無論是愚人眾,還是別的什麼組織,他們看上去對於熒其實都沒有什麼興趣。

愚人眾是表現最為顯著的一群人,他們至少有三次機會試著殺死熒,而當時的熒顯然是絕無反抗之力的。

但每一次熒都活下來了。

最開始的羅莎琳,邪眼工廠的散兵,停留在淨善宮的博士。

這些人留手都有留手的理由,羅莎琳是想盡快離開,散兵是神之心換下來的命,博士是為了和小草王談判。

看上去每一次都是幸運之極的險死還生,除了好運之外不能有別的什麼描述了。

但這就不合道理了。

熒的實力增長情況有目共睹,顯然愚人眾也知道她第四降臨者】的身份,甚至十分了解空和深淵教團······七國之中只有愚人眾掌握了各種情報,也難怪他們的做法如此簡單粗暴,根本就沒有嘗試過解釋和合作。

在涉及人類整體和世界這種宏觀之物的命運時,掌握了先手優勢的人,總是下意識地相信自己,而不是相信旁人。

並且他們會選擇利用情報來換取利益,而不是公佈出去換取合作。

這很正常。

假如姜青的老家星球遇到了一場毀滅世界的災難,率先得知災難,並且有應對方案的國家,也絕對會藏著掖著,不會公之於眾。

充其量,就是當災難開始顯現的時候,“好心”地告訴一下旁人。

甚至他們應該還有保全國力,征服災難後的其他國家】,和如何應對某些防禦不及時想要拖著所有人一起完蛋的國家】這一類的計劃。

森林中偶遇野獸,我不必跑的最快,只要比同伴快就好。

這種理念可以引申為,一旦我跑得比同伴更快,他會不會襲擊我換取生機,或者單純嫉妒我可能生還,於是並不為生存,只是要我陪著他一起死在野獸的嘴裡。

災難之下,如何在災難之後獲得更大的利益,以及防備同樣蒙受災難的其他人,這是先知者的必然選擇。

而完全的合作,必然建立在這是無可反抗的災難,大家已經嘗試並且支付了相當程度的代價。

提瓦特的情況會有些特殊,但至冬自己扛災難的態度十分顯然。

他們有計劃,並且不需要什麼合作伙伴。

被拒絕的合作伙伴,當然也包括了熒。

但即便如此,熒和姜青自己,也是不遜色於散兵的實驗材料。

教令院的賢者會把散兵的登神計劃放在最高處,但博士不會。

因為他自己就站在這個位置上。

姜青當然不知道博士是怎麼跨過這扇大門的,可按照一個學者的常規想法,如同小吉祥草王這樣的素材,其實是十分少見的。

他完全沒有對淨善宮之中漂浮的珍貴素材下手,要麼是博士一點都不好奇,要麼是博士已經接觸過這樣的素材了。

這沒有一個固定的答桉。

因為須彌的學者們,明明是瘋狂科學家的模板,但手段卻算不上多麼瘋狂。

所以常規的猜測,是沒辦法從他們身上得到答桉的。

小草王后來能夠活躍在須彌各地,各種指引熒,就是他們不合格】的最佳證據。

柯來翻閱了所有的信箋,然後長出一口氣。

她還是不能很好的表達自己的態度,但因為是安柏的朋友,她抱以善意。

“對了,我的這位朋友,她的情況你們已經確定了麼?”

姜青開口問道。

熒配合地裝出虛弱的樣子,這讓派蒙頗為擔憂。

開局雖然拿到了上一個副本的任務道具,有了直接開啟支線的手段,但姜青還是用了最常規的開局。

利用靈酚香,讓熒去看看世界樹。

這種高級香料確實有些珍貴,但其實也不算難弄到手。

在實驗之前,姜青就已經告訴了熒所有的情況。

他沒打算單刷,自然也沒必要遮掩。

結果是很顯然的,在層巖巨淵之下使用靈酚香,熒沒有受到任何影響。

然而在須彌的境內,獲得了草系的元素力之後,同樣的點燃靈酚香,熒果斷地脆在了地上,然後昏迷過去了。

她真的見到了世界樹,聽到了那個謎語。

世界···遺忘我。】

在劇情之中,這句謎語貫穿了須彌的主線,最後才得到了答桉。

這是一個神明對世界的保護,讓世界,徹底遺忘我】。

派蒙很擔心。

她不知道這是一場開卷考試···好吧,就算知道,她也還是會擔心熒。

但這件事情熒並沒有和盤托出。

她對派蒙的來歷頗為警惕,戒備的不是派蒙,但很難說,派蒙身上沒有什麼手段。

所以派蒙並不知情,自然十分擔心。

“已經好的差不多了。”

提納裡雙手環抱,眼神有些警惕。

小提不會隨便懷疑一個人,巡林官的責任就是救助他人,會把救助他人放在首位的人,內心的警惕肯定有,但並不會隨便懷疑一個人。

但熒和姜青除外。

他們兩個···太專業了。

昏迷,求助,遞交信箋獲得柯來的信任。

太巧合了,巧合地讓提納裡意識到,這兩個人並不對勁。

“嗯嗯,你彆著急。”柯來安慰派蒙,“師父他是學識淵博的學者,而且他經常在雨林活動,很擅長治療這些病症的。”

“柯來。”提納裡揉了揉額頭。

他是在提防戒備,自己的學生就想要把自己的老底給揭了。

也對,本來就沒有教過她提防戒備旁人。

再加上是安柏的朋友,有安柏的信箋······把她賣了她也只會幫著數錢吧?

還得好好教,不能讓她出師了,這個見習巡林官的見習,還是多戴一會吧。

“在的,老師。”小女孩怯生生地抬起頭,眸子如同小鹿一般水潤,“有什麼事情嗎?”

她的語氣總是怯懦,然而看向提納裡的眼神卻明亮而又溫和,生機盎然。

想要做什麼事情,在自己僅剩的時間裡。

“法伯德又一次吃了禁止食用的蕈類,娜絲琳說他眼前又開始冒彩色小人了。”他的目光盯著姜青,“這次換你來治療他吧。”

“欸?我嗎?我真的可以嗎?”

柯來的臉上帶著幾分驚喜。

任何人學習一種新的知識,往往都有實踐的想法。

但很快這種驚喜就變成了不自信,她忍不住低下頭,足尖輕輕扭動,“不行的吧,師父。我學的還不夠精深,萬一判斷錯誤,那法伯德先生就······”

“那就讓他吃個虧。”

提納裡言簡意賅,“道成林食用蕈圖譜】貼在公告板上已經不夠用了,下一次我打算貼在他的腦門上。”

柯來微微一愣,視線在信箋和派蒙之間躍動。

這不是提納裡的常態。

就算病人是法伯德這種一個月能吃壞兩次,而且每個月都能夠來一趟的瓜皮,提納裡也能夠按的住脾性,不可能說出什麼“那就讓他吃個虧”這種話。

師父再生氣,也就是把免費的藥物收錢出售而已,連診斷費用都不會要。

救治人是巡林官的職責,提納裡也不靠這個謀生,這已經是他警告對方的方式了。

這就是說,這些人有問題,提納裡在支開自己?

她並不是個聰明的小女孩,但她瞭解提納裡。

可信箋裡說這位金髮的女孩是蒙德的榮譽騎士,拯救了無數的蒙德人,獲得了風神的卷顧······安柏也不會騙她的呀。

柯來呆愣在了原地。

“食用蕈類是須彌一地的特產,其實我也很好奇,不知道能不能拜託柯來小姐,幫忙準備一份這樣的食物呢?”姜青溫和地說道,“其實我在層巖巨淵也遇到過一些蕈類,但並不會烹飪,錯過了這些美味,實在是一種遺憾。”

柯來看向了姜青。

很好看的人。

她到沒有什麼羞澀之類的情緒,只是覺得這個人還挺好看的。

然後客人和老師都讓自己離開,那自己先離開好了?

“準備一份,然後去看看法伯德。”提納裡鬆了一口氣。

還行,不打算牽扯到柯來。

少女乖乖點了點頭,並沒有繼續說什麼的意思。

“蕈類大餐!”

派蒙驚喜莫名。

雖然熒昏迷了很害怕,但如果昏迷可以換到免費的蕈類大餐的話······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