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應該死

 但他們仍舊在某個殘破的房間之中找到了一份殘破的筆記,這也是姜青所需要的最後一份證據。

 “這麼說來,戲中的神女,就是那對被魔物挾持的夫妻的女兒。”雲堇搖了搖頭,“不,準確些說,神女是被她的父親送到了魔物的嘴裡。”

 “而他的目的,卻是為了復活自己病逝的妻子。”

 真實的故事果然一點都不有趣,甚至要比故事更加具有故事性。

 即使是雲堇,她也知道所謂的不過是一個謊言而已。

 申鶴的父親能是什麼地位?

 他就算有些特殊,還能夠比七星更加特殊麼?

 他能夠支付的代價,那一個七星支付不起。

 但凡這份復活之術是真的,真的損失一個孤辰劫煞命格的人就可以完成復活,申鶴的父親都不夠資格“使用”申鶴。

 一定會有人更早的看到申鶴的命格,並且把她當作犧牲品來複活自己想要復活的人。

 不是雲堇輕視人心,而是事實如此。

 而這個世界上,比七星更加特殊,更加富有權力的生命還有很多。

 復活?

 真有復活之術,也該是她們先享用。

 從這個邏輯來說,任何所謂的復活之術,顯然都是虛假的。

 站在一旁的申鶴下意識地握緊了雙手。

 姜青不著痕跡地側過了身體,有點畏懼這個漂亮女人的拳頭。

 挺危險的。

 雲堇並沒有注意到這一點。

 她也挺頭疼的。

 如果不算萍水相逢,申鶴的故事對她最大的影響,就是宣告她和她父親多年來的努力方向是完全錯誤的。

 儘管藝術需要加工,可當事人已經描述出了一個真相。

 雲堇實在沒辦法繼續正視原先的了,這幾乎是和事實完全背道而馳的作品。

 這不能說是加工了,完全只是藉助了一個故事的人名和地名,然後另行編造了一個新的故事。

 雲堇倒也沒有什麼怨氣。

 多年的努力直接付之東流,但這和申鶴無關。

 某種程度上來說,申鶴要比雲堇本人更加期待她所編纂的那個故事是真實的。

 藝術加工之後的故事,總比申鶴自己的故事要好聽的多。

 她自己也很喜歡,希望當時是真的有這麼一個魔物。

 它劫持了一對小夫妻,而自己為了拯救他們,主動站出來刺殺魔物。

 這樣的結果,總比她被自己的生父出賣,送到魔物的嘴邊,換取母親的復活要好一點點。

 只是,這下子又要重新開始修改這個故事了。

 “我就先告辭了。”雲堇微微欠身,“這件事情的真相併不在我的預料之內,父親和我的工作,都只是胡編亂造罷了。”

 她不得不承認這個事實。

 如果她不曾知道,她還可以拿著這個故事用下去。

 可雲堇知道了真相,那就不能當作不知道。

 “我需要重新修正一下。”

 她的話語裡已經帶上了疲倦。

 姜青拱手告別,自然沒有挽留的意思。

 到了這個時候,需要收集的證據差不多已經到位了,他也該開始自己的表演了。

 只是···他拼湊出來的真的是答桉麼?

 “申鶴小姐,”他突然問道,“您對復活這件事情怎麼看。”

 姜青還是想要嘗試一下。

 “荒誕無稽的東西。”

 申鶴的回答很乾脆。

 上山之後她是真的有關注過這些東西,最後的答桉其實也很顯然。

 帝君失去過自己的摯友,稻妻的雷電將軍失去了自己的姐姐。

 倘若這個世界上真的有復活之法,她們必然是最早實現的那一批人。

 她們能夠支付絕大多數的代價去實現自己的目標,而這份代價往往是常人所無法付出的。

 “我也是這麼想的。”姜青很是贊同,“倘若真有復活之法,它必然掌握在七神手中。”

 申鶴眉頭微皺,“你想說什麼。”

 她隱約覺得,姜青想說的話不太可能是她想聽的東西。

 “一個可能不太有趣的猜測。”

 “建立在幾個認知之上的有趣答桉。”

 他用了有趣和不太有趣兩種描述,因為這是對於兩個人而言。

 對姜青這個看熱鬧的人來說,這個樂子變大了,只會更加有趣。

 但申鶴是當事人,她不太可能覺得有什麼有趣的。

 “我們首先承認,在大眾眼中,復活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只有某些人實在走投無路了,他們才會考慮所謂的死者復生。”

 這是一切猜測的基礎,即任何思維能力正常的人,都應該否定復活這件事情本身。

 “其次,我猜你的父母應該並不是普通人,他們應該是有著相當學識的方士。”

 這是第二個前置條件。

 不是方士一脈出身,恐怕連所謂的孤辰劫煞命格都不知道。

 就好像如果不是有一個重雲,姜青也不會知道這個世界還有如同一樣的特殊體質。

 申鶴微微頷首。

 從血緣的角度來說,她是重雲的小姨,而重雲是方士一脈的大少爺,天生的奇才。

 所以申鶴的父母當然也是出身於方士一脈。

 “好,那麼最後一個條件,你覺得你那位明俊伯伯是否知道,復活是不可能的事情。”

 申鶴明白了姜青話裡的意思,“你是說,明俊伯伯有問題。”

 她並沒有回答,但也沒有順著姜青的話展開思索。

 姜青假定了三個條件,然後他要從三個前置條件得到唯一的一個答桉。

 而幸運的是,這件事情並不困難。

 “如果這三個假設全部成立,那麼按照這份筆記,我們不難得到唯一的一個結論,不是嗎?”

 姜青帶著笑意。

 這個猜測很有趣,更有趣的是,和他無關,所以他可以隨便看戲。

 “什麼結論。”

 申鶴眼睛眨動。

 “有沒有一種可能,我是說可能,你父親手中的那份秘術,其實並不是他偶然得到的,而是有人主動送給他的呢?”

 姜青繼續錯開腳步。

 然而申鶴並沒有給他機會。

 她伸手握住了姜青的手腕,神色認真。

 “我們假定的一個前提,就是大多數人都知道,所謂的死者復生必然是一場騙局,只有人們在走投無路,死馬當活馬醫的時候,才會選擇相信。”

 那時候就無所謂相信不相信了,反正也沒得選,隨便嘗試而已。

 成功了最好,失敗了···失敗了才是正常狀態。

 “如果這個認知是正確的,那麼我們就可以得到下一個條件,即刻意收藏或者研究相關術法的,心思必然不正。”

 “這種東西肯定和收藏無關。”

 姜青給出了第二個判斷。

 “我在璃月港,見過收藏古玩奇珍的,沒見過有正常人收藏丘丘人的頭顱的。”

 “我也不相信,收藏邪術的人,會是單純的收藏。”

 這種的邪術,只會比所謂的丘丘人的頭顱更加惡劣。

 申鶴點了點頭。

 她在留雲真君的古書之中見過相關的記錄。

 死者復生歷來是各類秘術的禁忌,有太多人都有這種想法。

 就和姜青說的一樣,這麼多的相關記錄之中,但凡有一例成功的,它們也不至於全部消失在歷史之中了。

 你失去了重要的人,想要犧牲一個孤辰劫煞命格的小女孩。

 那一位七星呢?一位仙人呢?乃至是一位魔神呢?

 她們能夠找到多少個孤辰劫煞命格的人來置換自己所看重的人?

 但凡生命能夠用代價衡量,這個世界上有錢有權的人太多了,而且幾乎沒有封頂的時候。

 你覺得自己歸屬於可以犧牲別人成全自己的既得利益者,可永遠有更加富庶強勢的人,會把你變成犧牲者。

 這種事情鬧大了之後,巖王帝君早就把有關的事情全部打為禁忌,嚴禁人們的研究和傳播。

 在這種情況下,收藏這種東西的目的就和姜青一樣,絕對的目的不純。

 一般人就算再有收藏癖,也不可能在自己家裡珍藏邪教宣傳手冊吧?你這麼搞,我很難相信你是個好人啊。

 “既然你認可了這兩個條件,那麼情況不就很明顯了麼?”

 姜青拿起殘破的筆記,話語輕鬆地念道:“原來是明俊私藏了能救你的書!我把書搶回來了,我按書上說的,喚來神明,奉上祭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