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八十七

病榻上的明德帝胸腔前插著高聳的匕首,半張蒼白衰老的臉頰也沾染了零零落落的血漬。此時他只剩下半口氣,餘光瞥見如此一幕,更是氣得喘不過氣來,枯敗的手臂搖搖欲墜,可惜無論如何都再抬不起來了,嗓音低啞虛無得似快要斷了氣息。

“你、你、你——”

“我的好父皇,憑什麼就不能是我!憑什麼!到底憑什麼!”

他的面目漲得通紅,黑眸迸發出千萬根尖刺子,撕心裂肺地痛罵出聲,滿腔怒火似要噴湧而出,同時又蘊藏著悽悽怨怨的不甘與委屈。

“不過都不重要了,最後這個皇位只能是我的,二哥和六弟嘛,都不可能再活著了哈哈哈哈——”節度使竺天保雖然被殺了,不過他可還自信滿滿地留著萬無一失的後手呢。

“不、不是你、不能是——”明德帝睜大了暗色眼眸,鉚足了最後的一口氣,可惜那氣息如哀煙吐霧悲慟繚繞,噓噓拂拂地吐出了最後幾個字,倏然斷絕了最後生機。

李竮齜牙獠嘴地仰天長笑,滿腔的痛快舒心傾灌而出,如今他只需要一封詔令,便可自由自在地登上皇位,掌管天下萬民、唯他獨尊。

“說!皇詔到底藏在何處?”他轉過身來,惡狠狠地瞪著前頭的老太尉和老太師,命人取下他們二人嘴中的麻布帶子。

老太尉和老太師對視了一眼,靜默不語,同時脊背挺拔,昂首相望,風骨猶存。

李竮雖然急不可待地想要當場殺了他們二人以洩私恨,不過這皇詔卻是實實在在的證據,定要尋出來毀了它免得落人口舌才好。

他揮了揮手,命餘下的神策軍將士翻騰遍整個泰和殿。只為了尋出那一封詔書。

欲要擁戴二皇子的鎮國公府已被他們圍堵得密不透風,神策軍亦是將鎮國公府搜尋個遍,並未發現任何詔書。而老太尉和老太師二人自七日前都未曾離開過大明宮,監視著他們的暗探也回稟並無任何異常之處。如此說來,這封至關重要的詔書一定還在這大殿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