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四或躍在淵 作品

第八節·宏觀敘事崩壞





【你們已經不再有來處,也不再有歸處了。】





【從此以後,你們便是孤魂野鬼。你們不再有可以祈禱的祖先,不再有超越生死的希望】





【諸神已經抵達了他們的終末,而接下來,你們不會落到比它們更好的下場。】





無可辯駁的事實降臨到了這裡。無盡的恐懼和絕望也隨即彙集成潮,即便是全功率運作的火之戒南雅也無法壓制它,因為就算是力量之戒的持有者,總是懷抱著樂觀和希望的甘道夫,在這一刻的心中也充斥了絕望!





世界毀滅了——我們也要毀滅了!





可怖的共識一旦生成,便不可阻擋——他幾乎是眼睜睜地看著那在上一刻還滿懷勇氣的聯軍在一瞬間崩潰成一團散沙。看到那原本已然危在旦夕,或許在下一刻就會將所有士氣節點丟失從而徹底潰退的掠食者獸群,就此獲得了反敗為勝的希望。





聯軍正在潰退,所有的陣線都在分崩離析。許多勇敢的戰士在一瞬間便被殺死,而那數頭作為士氣節點的類四階巨獸,也在此刻獲取了在戰場上喘息的時光。





它們正在重整旗鼓,它們正在重新奪取戰場——甘道夫一個恍惚,先前一直被他壓制在劍杖之下的強大巨獸便掙扎出來。尖銳而粗壯的扭曲臂膀,向著他的頭顱便是一記足夠凌厲的橫掃。





他能夠輕鬆地將它擋下來——他原本應當能夠輕鬆做到。





他像是一個遲鈍的老人一樣目睹著那陰影的急劇逼近,他看見死亡的黑色陰影宛若‘命運’一般纏上了他。





——我……在做什麼?





他想。





………………………………





——我在做什麼?





鄭吒的大腦正在思考——他本不應思考,但他卻在思考。





他親眼看見了三首黃金巨龍的生成和泯滅,親眼目睹了天空的崩解和碎裂。





他在思考——他拿不下‘他’。





他眼睜睜地看著昊天進入了墮天模式,而自己那奮力展開的‘百兵冢’,對其造成的創傷卻只能說是不痛不癢。





不痛不癢——戾炎應當擁有著更加強大的力量。然而這一刻,他卻不能夠將眼前的對手擊下。





惡魔大斧正在斷裂。





惡龍血鎧正裂紋遍佈,奧妮克希亞的龍魂正發出痛楚的咆哮。





獲取墮天之力後的昊天渾身蔓延著漆黑的氣與光。它們和代表著災厄,代表著毀滅的萊瓦汀相互混同,爆發出前所未有的龐大力量。





——我要死了。





墮天之力在萊瓦汀的刃面上延伸,化作蔓延數里的暗紅光刀。它擦過的地方萬物枯萎,即便還隔著數百米的距離,一切物質——無論是木頭還是石頭還是鋼鐵,都在劇烈燃燒。





鄭吒擋住了第一劍,他的戰斧裂紋遍佈,趁手的武器即將離開它。





鄭吒躲開了第二劍,他的鎧甲在黯紅光刃的炙烤下融化,明明沒有第一劍的直擊,他所遭遇的損傷,卻要比先前更大。





為什麼會這樣?





為什麼明明成功躲避,卻會承受更加沉重的傷?





是因為自己試圖逃避,而沒有正面應對嗎?還是說……自己只是客觀的,命中註定的,即將迎來敗亡?





——我……到底在做什麼?





鄭吒想到。世界在他眼前宛若浸入琥珀一般變得緩慢。一切都無法逃脫他的觀察。





然而在這緩慢的世界之中,那包裹著災厄之劍的,龐大而銳利的暗紅光刃,卻正以超乎預想的高速,朝著自己的眉心斬下。





自己的感知,已經無法趕上眼前的劍刃。自己的身體,已經無法成功地將其避讓。能夠做的只有彙集全身的力道,竭盡全力,將眼前的光刃格擋。或者在光刃之下敗亡。





——我接得下這一劍。





鄭吒努力地舉起戰斧。





——我……不會被這種東西輕易幹掉。





體內的死河沸騰著,無數條‘命’在他的心底湧動。像是盔甲,像是軍團一般衛戍著他。他覺得自己似乎能夠將眼前的毀滅之力成功抵擋,就算不能做到,自己體內的死河,也能夠抵消這一次的創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