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明木 作品

第70章 第七十章

 我叫榮驍燼。

 我出生在一個車行,那個車行很破舊,裡面有很多各式各樣的人,我的母親就是其中一個員工。

 我們過的非常貧窮,但即便是這樣,每一次遇到乞丐,我的母親還是會給這些人錢。

 我見到那些被給錢的乞丐眼裡流露出對我母親的善良的嘲諷,他們利用她的善良掙錢,又在背後嘲笑她的愚蠢。

 我討厭那些乞丐,但是我不討厭我這個過度善良的母親。

 她經常也會叫我這樣去幫助別人,但我想我不會。

 我想要活下去,我不想捱餓,我需要錢。

 我試著利用自己是小孩子的身份去騙取別人的同情,那些人明明一貫華麗,但是卻對我這個衣不蔽體的孩子冷眼旁觀。

 我討厭這些人。

 車行裡的生意越來越差,我和母親的生活也越來越差。那一年冬天很冷,我蜷縮在破舊的倉庫裡,很久都沒等到母親回來。

 我等了很久,終於忍不住出去找她。那天雪下的很大,我到處找她,最後在她經常買菜回來的天橋下遇到了她。

 還有那些乞丐。

 她就躺在那裡,目光看到我的時候,祈求我趕緊離開。我衝上去拿石頭砸傷了那個乞丐。

 母親抱著我哭,我不知道她為什麼要哭,如果被欺負了應該欺負回去,而不是哭。

 我們離開了那家車行,她帶我去了一個很漂亮的房子前。

 有花園,噴泉,草坪,還有討人厭的有錢人。

 我被她留在了那裡。

 有一對夫婦走到我面前打量我,我認出來那個男人。他很英俊眼神很涼薄,我的母親給我看過他的照片,告訴我這就是我的父親。

 我問過母親,為什麼父親不和我們生活在一起,她眼神很哀傷,並沒有回答我。

 現在我知道了,因為我的父親他有自己的家庭。

 這個是我父親的男人告訴我,我從今天開始會住在這裡,就是榮家的孩子,而他身邊站著的人是我的母親。

 那個女人穿的很漂亮,比我母親穿的要精緻,看我的眼神很平靜,彷彿我在他眼裡和那些傢俱沒有什麼不一樣。

 我再也沒見過我的母親。我也不知道她去了哪裡,也不知道她為什麼要把我送來父親身邊。

 我想一開始我是感激她的,我不用再捱餓也不用再挨凍,有穿不完的新衣服,有吃不玩的食物。

 甚至有老師來家裡親自教我上課,學知識。父親要求我必須做到最好,我不能有一次失敗,我必須要做最完美的那個人。

 我的生活裡不再有破舊的衣服,不好吃的食物和那個不讓我稱之為母親的人的擁抱。

 我擁有一切可以稱得上完美的東西,包括我自己在內也需要完美。

 從前我需要擔心下一頓吃什麼,晚上睡在哪裡,但現在的我吃什麼做什麼都不用我擔心,我的生活中只有學習,不斷學習。

 哦,當然,除此以外還有父親那些鞭打。我的父親是一個暴君,我這樣稱呼他,是因為他總是我行我素,更是剛愎自用。如果有人忤逆了他,那麼後果就是得到他的一頓鞭笞。

 我經常捱打,因為他總覺得我做得不夠好。

 我在這個金碧輝煌的家一天天長大,記憶中那個母親的樣子也一天天的模糊。我曾這麼以為。

 十六歲生日的那天,我從學校放學回來,在車上看到了門口的女人。

 雖然很久沒見到她,但是那一瞬間我還是認出了她,是我的母親。

 我下車去見她,站在她面前已經比她高了。

 她還是之前那副樣子,只是好像蒼老了些許,應該是過的很不好。她看見我很激動,想摸我的臉,也想擁抱我。

 最後什麼也沒做,只是問我過的好不好。

 我想了想,不用為自己的生計擔心,應該是過的好吧。可面對著她,我好像又說不出我過的很好。

 她神情有些哀傷,說覺得我並不開心。

 開心?

 我應該開心嗎?

 我擁有一切,是別人眼中的優秀生,是榮家人眼中合格的孩子,我應該開心吧。

 但那一刻看著她的眼睛,我怎麼也說不出,我開心這三個字。

 於是我意識到,原來我不開心。

 她被榮家的保安拉開,一直在掙扎,她想多看我一眼,我讓保安放開了她。

 她對我說對不起,不應該把我一個人留在這裡。

 但為什麼要對不起?

 我在這裡過的不好嗎?

 我幾乎是一瞬間想到了在榮家的那些日子。這裡的人都很冷漠,也都很自私,沒有人像她一樣會在乎別人的死活,更沒有人會關心別人過的好不好。

 我的父親不會,那個永遠打扮精緻的母親也不會。

 他們只在乎我是否優秀是否努力,是否能做榮家的孩子。

 但眼前這個女人會關心我開不開心,過的好不好。

 我想,那就讓她覺得我過得好吧。

 我說我過的很好,也很開心。

 她頓時安靜了下來,最後離開了榮家。

 這一次我看到了她的背影,我想起那個時候,那個冬天,我並沒有看到她的背影。

 為什麼?

 我的心裡忽然產生這個問題。

 為什麼?她為什麼要把我留在這裡?

 她愛我。

 我從不懷疑。

 那天晚上我深夜被外面的爭吵聲吵醒,我看到我的父親坐在外面,沙發上還有那個我熟悉的面孔。

 對面沙發上坐著的女人依舊精緻,她和我的母親截然不同。

 我看到我的母親很侷促,似乎非常不習慣這樣出現在他們面前。

 我的父親說,她不應該出現在這裡。

 他說,她答應過他們,絕不會再出現在榮家出現在我的面前。

 我看到她在哭。

 她說她想來看看我過的好不好,開不開心。

 那個精緻的女人打斷她,她說我在榮家怎麼會過得不好,過得不開心?

 她對我的母親說,能讓我過得不好的只有她的出現。她只會讓人發現,我是一個私生子。

 是啊,我這才意識到,我是一個私生子。在榮家生活的十幾年我比任何人都清楚,私生子意味著什麼。

 失去一切嗎?

 我不禁想,我又擁有什麼呢?

 最後我想,我什麼都沒有,也不會失去什麼。

 穿的很破舊的母親最終站起來,她說再也不會出現在這裡。

 但我父親的妻子並不再相信她的話。因為十幾年前她把我送到這裡的時候就說過,她不會再出現在這裡。如果她再一次反悔,那麼榮家也不需要隨時出現身份隱患的我。

 我要被放棄了嗎?

 奇怪的是,我心裡很平靜。

 被榮家放棄好像並不意外,或許這十幾年我每一天都在想,第二天睜眼的時候我還躺不躺在這個家裡。

 但我沒有被放棄。

 我不知道為什麼,也不知道他們最後說了什麼,我只知道到我十八歲成年那天,正式被榮家承認要介紹給外界的時候,也沒有被放棄。

 十八歲生日的那一天,榮家上下的傭人開始對我很尊敬,連我的父親也對我露出笑容,我父親的妻子為我準備了一套十分昂貴的西裝。

 在房間裡等待的時候,有人闖進來,大罵我是私生子,我不配繼承榮家,更不配被承認。

 我平靜的看著這個人,但心裡卻想的是怎麼讓他閉嘴。他扭曲的面容在我面前放大著,罵我是個怪物,連母親都要為自己去死。

 我的大腦空白了一秒,很短暫的一秒。等我再回過神的時候,說話的這個人已經被我打的不省人事,躺倒在地了。

 之後我的父親進來趕走了那個人,我問我的父親,他為什麼說我的母親要為我去死。

 我的母親,那個女人,她死了嗎?

 眼前男人的沉默讓我明白,我的母親死了。

 我突然明白為什麼榮家沒有放棄我,為什麼就像那個女人說的那樣,我是一個身份有隱患的孩子,為什麼能夠不被榮家放棄。

 原來我的母親為了我,去死了。

 我開始覺得噁心,我趴在洗手檯上瘋狂的嘔吐,我看著面前一切的奢華,看著衣香鬢影,看著大廳內準備為我道喜的人,眼前出現的卻是那個冬天躺在雪地上的女人。

 我逃離了這個家。

 在我應該被外界熟知的那個晚上。

 我從榮家出逃的消息並沒有多久就被知道,我的父親派了很多人來抓我,我為了躲避那些人,終日戴著鴨舌帽和口罩。

 身上的錢很快要花完,我必須要想辦法弄到錢。

 我隨著輪船到了拉斯維加斯,將我所剩無幾的錢全部拿去豪賭,我賭贏了。

 但我沒想到,原來當時還年輕的我,在賭場贏了那麼多錢是會被人盯上的。

 等我意識到的時候,我已經被人壓在賭桌上扣上了出乾的罪行。

 這裡的老大要砍掉我的一隻手,我當時想,如果我被砍掉一隻手,榮家應該就會放棄我,但這群敢廢了我的手的人也會被榮家報復。

 但印象中的疼痛並沒有到來。

 有人匆匆趕過來,告訴我,有個小姐看上了我,替我賠了錢。

 我被放開,他們準備把我送給什麼小姐。

 我覺得可笑。

 下一秒,那些綁著我的人都被架開,榮家的人還是找來了。

 我的父親親自來了,他站在我面前問我玩夠了沒有。

 我突然想大笑,在他的眼裡,我只是在叛逆在玩。因為他不覺得我會因為我母親的死離開榮家,離開這個他們驕傲的家族。

 他們每一個人都為自己是榮家人而沾沾自喜。

 榮家的每一個人都讓我,無比噁心。

 我擦掉嘴上的血,讓自己看起來和之前他們熟悉那條狗一樣乖順。

 我說,玩夠了。

 父親沒有立刻把我帶回去,而是把剛剛試圖廢掉我的人都找了出來。

 那些人在得知我的身份的時候都顯得很惶恐,紛紛跪在我面前認錯。

 我只覺得可笑,心裡更覺得噁心。

 那一刻我真想看看,我所謂的父親發現我真的被廢了一條手的時候是什麼表情。

 離開賭場的時候,裡面似乎還在吵鬧,似乎是有人說被騙了錢。我聽到我父親對手底下的人吩咐儘快把我帶回榮家,我不吭一聲上了車。

 車裡的司機是從小送我上學的司機,他對我嘆氣,說我不懂事,為什麼要離開榮家。

 是吧,在他們眼裡,榮家實在太好了,別人做夢都想進來,我為什麼會逃出去呢?

 但我不會和他們再說這些了,我笑著說,是啊,外面走了一趟才發現榮家真好。

 我噁心的想吐,但是笑的越真。

 等那棟富麗堂皇的別墅莊園再出現在我的面前的時候,我心裡只想著,該怎麼樣毀掉這裡。

 或者說,該怎麼樣毀掉這個家。

 我向我的父親,也就是榮邈提出了一個要求,我要出國。

 我不要留在國內,也不想被榮家當做商品一樣展示出去。

 榮邈起初並不同意,但沒關係,我總有辦法讓他不得不同意。

 我主動向底下的支系透露了我私生子的身份,很快榮邈就被人質疑,他不得不把我送走避風頭,再清算底下的人。

 我順利的暫時的離開了榮邈和那個女人的視線之中。我必須要想辦法離開他們的身邊,我最少要讓自己身邊的人不是他們的人。

 榮邈很快發現這是我自己的所作所為,但他意外默許了這種情況。

 但與之同時的,他開始培養旁系的孩子,讓他們去跟我爭,我甚至不用再費力和他說不要對外公開我的身份,榮邈主動的宣佈,並不一定會把榮家交給我。

 我明白他是什麼意思,就像鬥蛐蛐一樣,他覺得瓦罐只有一個蛐蛐沒意思,於是他捉了一堆雜碎進來。

 我知道那些人有多希望我死,只要我這個太子爺一死,那他們的勝算更大。

 但抱歉,也許我想你們死的意願更多一點,又或者來說,我希望整個榮家都去死。

 我不能出一點紕漏,否則榮邈就會抓住這個紕漏來教訓我。

 第一個打算利用女人來讓我丟臉的是我堂哥,他叫了妓|女來敲我的門,拍下照片。

 但這些照片沒來得及被他放到榮邈手裡就被我的人截掉了。

 他們真的很可笑,如果真的以為我還是以前那個十八歲衝動的我,那真是沒有必要和我鬥了。

 他的母親和我的母親早辛姐妹

 陣立敬主動找上我的時候我以為他早瘋子他說他早我羊羊

 除文做王動我上我的時候,我以為他是瘋子。他說他是我果果,他的母親和我的母親是親戚的。

 我並不相信他的鬼話,但是他卻準確的說出了我母親的名字。

 一個知道我母親名字知道我身份的非榮家人,我第一時間依舊沒相信陳文敬,那時還在國外,我甚至想過怎麼神不知鬼不覺的做掉他,不為自己留下任何後患。

 但後來我見到了陳文敬的母親,我相信了他的話。

 他的母親和我母親實在是很像,尤其是笑起來的時候,我恍惚以為我見到了已經去世很久的母親。

 我開始暗地裡和陳文敬接觸,和他聯手做一家公司。起初我依舊我並不信任他,但是他確實很有才能,他能讓我手裡的資金變的更多。

 我需要資金,更需要陳文敬這個可以放在表面的身份去和榮家抗衡。

 他沒有讓我失望,jr很快被他做的風生水起,在整個上京都有一席之地。

 日積月累的時間裡,我對陳文敬的信任開始變深,誠如他自己所說的,他是我為數不多的親人。

 榮家的生意開始一點一點的被jr做掉。

 但我知道,想要真的推翻榮家,還需要更重要的一個位置,上京商會會長。

 我告訴陳文敬必須要拿到這個位置,否則榮家很快就會盯上jr,到時候全部都會付之一炬。

 我的謀劃開始成功,上京很多人都願意支持陳文敬來做這個新會長,除了傅家。

 我不知道傅晉那個老狐狸是怎麼猜到我和陳文敬之間的關係的,更不知道傅晉是怎麼猜中我想做的事情。傅晉是整個海運的一把手,如果他不點頭,陳文敬的位置坐不穩。

 我必須儘快拿到傅家的票,在陳文敬那邊結束之前讓傅晉點頭。

 我以榮驍燼的身份給傅晉遞了名帖,希望能和他親自見一面。但是傅晉拒絕了我,林秘書告訴我的,理由是,傅晉的女兒最近忌火衝木。

 太荒唐了。

 我一邊為取得傅晉的票而煩躁一邊又不得不代替陳文敬處理事情。

 陳文敬以公開信任影響力的理由讓我代替jr接受了電視臺的採訪。

 榮家人並不喜歡這樣的拋頭露面,哪怕是財經頻道也不允許。

 我知道如果被榮邈發現,可能會被教訓,但是陳文敬所說的公認影響力確實一樣重要。

 我接受了電視臺的採訪,以陳文敬的身份。

 陳文敬和我一樣,並不喜歡被太多人知道自己是誰,我想這可能和他也和陳家有關。所以除了一些已經是自己陣營內的人,很少有人知道陳文敬。

 這方便了我代替他。

 但我沒想到,那個採訪我的主持人會纏上來,更沒想到,她的朋友竟然是傅晉的女兒。

 傅晉的女兒很漂亮,和他這個父親倒不像,她說她的父親經常提到我,誇讚我,還說要請我吃法。

 我覺得可笑,這個女人謊話連篇連眼睛都不眨一下。

 但我又想起林秘書說的話。

 我和她握了手,告訴她,我叫陳文敬。

 我想,如果我傅晉不肯見我,那我就從她女兒身上下手。

 這並不是我第一次見她。

 第一次是之前在地下車庫,我以為她是榮家派來的人,撞我的車,但是她卻說要賠錢,也許是榮家人耍的手段或者是什麼,我給了她一張空頭名片。

 而後她來修車的時候,那天是我母親的忌日,我在那個車行裡坐著,她闖了進來,我把她嚇唬走了。

 嚇唬走她以後,底下的人通知我,榮家的人來凱撒了,我趕回去監視了他們,沒想到會看到一場鬧劇。

 她為了幾個女孩演了一場好戲。

 這份善心從哪裡來的?我並不知道。

 之後rclub開張,我再一次遇見了她。她闖進了六樓,她好像總是闖進我的區域之中。我讓林秘書把她打發走,只是當時並不知道她就是傅晉的女兒。

 離開的時候我聽到她說要把我的車行買下來改成洗腳城,她真是太天真了。

 但當我得知她就是傅晉的女兒的時候,明白了她這份天真和底氣。

 但我不會把車行給她。

 林秘書說傅晉把她保護的很好,幾乎無從下手。如果想接觸她,那麼必須從她的私生活入手。

 只是這個傅安娜,她過的隨心所欲,因為一切都有所以她也沒什麼慾望。

 唯一能找到的和她相關的,還只是一份掛名的工作。

 但那也要試一試。

 我讓林秘書試著去聯繫那家公司,看看她在裡到底做什麼工作。

 因為在她面前已經認下了陳文敬的身份,所以我必須要以陳文敬的身份跟她接觸。

 和陳文敬認識這麼多年,偽裝他和人交往並不難。

 只是我沒想到,她會來敲我家的們。

 我住在銘城公寓,那裡離我母親的墳地很近,我漸漸接受在慢慢過去的時光裡我越來越想那個女人的事情。

 那晚已經很晚,有人來敲門的時候,我尚在和陳文敬談話。

 開門的時候看到她我很意外,她穿的很少,我一瞬間想到了可能會被那些雜碎拍下來的可能。

 她說我吵到她了,她住在樓下。

 竟然就住在樓下。

 我看著她的穿著覺得傅晉的女兒真的太天真了,半夜穿成這樣去敲一個成年男人的門。

 但之後我發現,她不是天真,而是像小辣椒一樣暴。

 為了想辦法接近她,又不讓傅晉察覺,我以陳文敬的身份參加了方家的人的局。

 她果然來了。

 傅晉的女兒確實好看,難怪之前打聽的時候一幫公子哥喜歡。

 我看著不少人去跟她說話,卻聽到有人喝多了跟她開玩笑。

 不太入耳的下流玩笑,說起來我也不喜歡有人這樣和人說。

 也許是我的母親的原因,或者是別的,總之我討厭別人對女人這樣。

 下一秒我看到那個人被傅晉的女兒狠狠扇了一巴掌。

 我開始有些驚訝,我記得傅晉那個老狐狸是笑面虎,女兒怎麼這麼……

 我一時之間想不到形容詞。

 還沒等我再想,那個男人應該是被她這一把掌打的火氣更大,想反手打她。

 男人和女人生來在某些方面就不公平,我深知這一點。眼看這位大小姐不服輸也有樣學樣去打那個男人的時候,我踹開了他。

 我並不喜歡這種男人,更何況我也不可能眼睜睜的看著傅晉的女兒被打或者傷人。

 拿下她手裡的酒瓶子的時候我在想,她到底是怎麼長大的?傅晉到底是怎麼教她的?

 她怎麼能這麼不計任何後果的去做事?

 但燈光下,我看著她的臉,倏地語塞。

 我的人在這個時候闖進來把那個男人帶走,我有些心不在焉,我在想我為什麼剛剛會覺得有些不知道說什麼。

 大概是因為她好看吧。

 我姑且就這麼以為,只是那一瞬間她抬頭的時候,因為她的美貌,我晃了一下神。

 傅晉的女兒是個愛管閒事的麻煩鬼,哪怕惹禍上身,她也要管。

 但我也無法置之不理,無法做到視若無睹,因為我深知當初我的母親會死就是因為所有人的冷漠和無視。

 我做了此生最正確的決定。

 我無數次想起都覺得那是我此生做的最正確的決定。

 我和陳文敬說過,我覺得我好像沒辦法和傅安娜接觸下去,陳文敬問我為什麼,是不是她太難接觸。

 我覺得陳文敬實在是個撲街仔,他怎麼會覺得傅安娜難接觸呢?她是我見過的最可愛的最善良的,最好接觸的女孩子。

 我沒辦法接觸只是覺得,我可能繼續接觸下去,會陷進去,會沒有辦法從中抽身。

 不過後來我覺得,陷進去沒什麼不好的,我是願意的。

 在定城,她攥著那枚小小的紫玉撲進我懷裡的時候,我就在想,我可能是沒有辦法不喜歡她了。

 但我還是令她傷心了。

 誰叫我是以陳文敬的身份和她認識的呢?我也嫉妒過陳文敬,他只是陳文敬什麼都不用做,傅家夫婦就選中他做女婿,安娜就這樣的主動接觸他,就因為他說他叫陳文敬。

 我有段時間都不想看到陳文敬,也不想接他的電話。

 我不敢告訴安娜我在做的事情,我怕拉她下水,怕榮家人對她下手。我以為她應該不打算再見我,再理我,再同我說話,可是我沒想到,她竟然會主動吻我。

 她問我,希望這樣去追陳文敬嗎。

 哪樣?這樣坐在男人的大腿上,不陳文敬的大腿上,吻他嗎?

 不,不願意,我絕不願意。

 只是我又忍不住想,誰曾經教過她這樣吻人嗎?我對她的情史沒有關注過,那一刻我心中泛酸,我又忍不住開始嫉妒。

 我在她面前,那些我努力壓抑的佔有慾掌控欲都冒出來,我要費很大的力氣才能控制住,才能不嚇到她。

 承認喜歡她一點都不難。我在她面前好像沒有什麼勝算。

 我做過很多個關於她的夢,在夢裡我叫她老婆,叫很多遍。夢醒過來的時候,卻見不到人,偶爾甚至幾天也聽到她說一句話。

 我前半生在為擊毀榮家活著,後半生我想為努力能夠站到安娜身邊而努力。

 還好,也許是我足夠努力,又或許上天還算是眷顧我,它終於讓我在睡夢中醒來的時候,不再是面對空空蕩蕩的臥室。

 現在,從夢中醒來,懷中是真實的安娜,而我也可以叫她老婆。

 不是在夢裡的,是真的。

 我好愛她,偶爾甚至不想工作,只想在家裡和她待在一起,看她吃飯我都覺得很有意思,總之比去公司聽老丈人的罵有意思。

 安娜也許並不知道,我其實很喜歡看她發脾氣,她發起脾氣來嬌縱的很,但是又很可愛。拿著小脾氣作我的時候我一點都不討厭,我反而很希望她能一直這樣,我不怕她作我。

 我一開始不喜歡小孩的,也不是說不喜歡,而是生小孩這個風險太大了,我不敢冒險,我怕失去安娜。

 結婚的第一年,安娜從沒想過這回事,第二年也沒有,但是第三年的時候,她有一天突然抱著我說,她想要個小孩。

 我第一時間並不想同意,但是架不住她反覆的磨,最後我還是去了一趟醫院。

 後來真的懷上的時候,安娜很開心,我還是很擔心,我實在開心不起來,我越查資料越覺得生孩子實在是太危險了。

 我比任何人都要小心,我害怕她出一點事,我想她進產房我也陪著她。

 但是這被安娜拒絕了。我難過了一陣。

 這個孩子出生的時候昭陽剛剛升起,金紅色的光鋪的滿世界燁件輝,護士告訴我,是個乖巧的女兒。

 岳父和岳母都很高興,我比較著急安娜,看到她平安無事,我心裡懸著的一口氣才鬆下。

 我和安娜一起去看女兒,她小小一隻,很漂亮,安安靜靜地,像只兔子。

 女兒的名字是岳父起的,叫硯青,小名叫照照。

 這個小名源自於她從會走路開始遇到鏡子就會停下來臭美照一會,安娜說她每天可以照三個多小時的鏡子。

 我覺得照照的自戀大約是遺傳。但安娜不允許我這麼說。

 我還是很愛安娜,但是除此以外又多了一個人可以愛。

 照照三歲的時候,安娜買了些我喜歡的東西,哄我說安全期但其實後來才知道是排卵期。

 所以當得知她再次懷孕的時候,我非常生氣。我又要開始擔驚受怕,我對生孩子這件事的危險程度並沒有因為照照的順利誕生而有所下降,我依舊覺得這是件很危險的事情。

 所以後來我都刻意和安娜避孕。

 安娜再次懷孕,可能全家最不開心的只有我。

 九個月之後,我迎接了新的家庭成員,當然也是我日後最討厭最傾的一個小子,還好他姓傅,不然我會掐死他。

 但我岳丈很喜歡他。

 他叫傅明瑾,沒有小名,我不愛給他取。

 他真的很鬧,從小就事情多,愛跟他媽告狀,還喜歡霸佔他媽,幾歲的人還要和媽媽一起睡。

 他一定是綠茶男,小小年紀就開始茶裡茶氣的,但全家只有我能感覺出來,我很憋屈。

 上幼兒園打架,上高中也打架,我搞不懂傅明瑾是拳擊手套投胎嗎?我去給照照開家長會都是看到照照年級第一,各種第一。

 給傅明瑾這個臭小子開家長會只能冷漠的看著他鮮紅的成績單以及各種處分。

 他只能感謝他岳父是這所學校的最大股份持有權,且足夠喜歡他。但凡要是我,我早把他開了讓他出去搬磚。

 後來我和安娜開始長期定居維托里亞,照照和傅明瑾每年過年都會來這邊一起過年,而後再飛回去上學。

 我問安娜喜歡這裡還是上京,她在我懷裡說,最喜歡和我待著。

 真是開心,因為我也一樣。無論是哪裡,只要是和安娜在一起,我都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