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明木 作品

第54章 第五十四章

 漆黑的郊區道路上, 只有微弱的路燈閃著淡黃色的光,風雪裹挾在燈光下起舞,照亮著燈下的兩人。


 榮驍燼觸到懷中人一片冰涼的臉時,去觸她的手, 手掌也冷的不像話, 原本白嫩的手被凍得微微發紅。


 她怎麼穿的這麼少?


 榮驍燼的目光落到她身後, 身後空蕩蕩的一片,除了腳印什麼都沒有,他微怔,隨後意識到她可能是在這樣雪天裡跑了一路的時候,頓時呼吸僵了些。


 他打開後座的門, 將人抱上車, 而後又去駕駛座開了暖氣, 將車內的暖氣一瞬開到最大。


 暫時的溫暖讓傅安娜整個人都打了個抖, 後座的門再次被人拉開, 榮驍燼邁步上來,坐在她身旁, 握住她的手揉了揉,將她冰冷的手捂熱。


 “這麼晚, 這麼冷, 怎麼出來了?嗯?”


 手似乎捂不熱一般,榮驍燼將她的手塞進自己衣服裡,冰冷的小手一瞬貼到了滾燙的肌膚,源源不斷的熱度傳到她的手心。


 手下是緊實的肌肉觸感, 傅安娜長長的仙子睫眨了眨, 斂住她眼中之前哭過的水光。


 她不想在這個時候讓他知道他哭過, 他這個笨蛋, 又會關心她問東問西,忽略他自己。


 傅安娜埋在自己的衣服裡,什麼也沒說,只是甕聲甕氣的說,“我想你了。”


 她的手漸漸熱起來,“你不接我電話,也不回我消息,我找不到你……我想你。”


 這一句話讓眼前男人的臉色瞬時柔和下來,伸手將她抱進懷裡,喟嘆一聲,聲音低沉,“不要撒嬌。”


 她這樣跟他說話,他剛剛想說的話全都拋之腦後。


 他想說,是他不對,沒接到她電話,但是這麼冷的天這麼晚,她怎麼可以一個人跑出來?


 車呢?剛剛為什麼沒看到她的車?她是跑來的嗎?下著雪,她怎麼能這樣不管不顧的跑來這麼荒僻的地方,如果他不在這裡呢?


 千言萬語,卻在這時被她一句“我想你”堵了個乾淨。


 男人好像天生就不知冷一般,同樣是在雪地裡待了許久,榮驍燼的身體卻依舊滾燙,他抱著她,像冬天裡的暖爐一般,將熱量全部都通過這個擁抱傳遞了過來。


 但傅安娜還是覺得冷。


 她在他懷裡抬起頭,親了親他的下巴,引得他低頭看她,見她杏眼一片水潤,似無辜似純真的問,“榮驍燼我好冷,怎麼辦,你能再讓我暖和一點嗎?”


 明明用最純的語氣,最真的眼神,但她眼角眉梢都透著嬌媚,像慵懶的貓,朝他伸出爪子。


 再暖和一點嗎。


 他就真的如她所願,讓她再暖和一些。


 榮驍燼向來拿她沒有辦法,向來沒沒有辦法拒絕她,她不撒嬌時他尚且承受不住,更何況她眼下窩在他懷裡像只貓一樣撒嬌。


 什麼都想順著她,什麼都想讓她擁有。


 她說冷,他便暖她。


 只是這溫度逐漸升高了,無法控制一般,如她的聲音一樣。


 傅安娜看著車頂,眼神有些渙散,腦海中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次閃過這個念頭,他好會啊。


 她又想起他之前喝醉時的樣子。


 他叫她老婆,那麼熟稔,彷彿叫過很多遍,很多次。


 將身下的人拉起來,傅安娜跪坐在後座上,將他拉起坐在一邊,伸出細白的小手,擦掉他唇邊的水光,然後在他的注視下,帶給了他,她的溫暖。


 即便剛剛在雪地裡奔跑,即便她剛剛渾身凍得發僵。但現在,她不只是自己想暖和起來,也想他能暖和起來。


 她從來沒有這樣過。


 很生疏。


 柔軟的掌心有些泛疼,大小姐有些不願意了,想抽回手,卻被人摁住。


 他太久,她又太嬌。


 到最後,傅安娜的手心紅了一片,榮驍燼捧著她的手一點一點擦過,指縫之間也一樣。


 他又問她,“暖和了嗎?”


 傅安娜點頭,不敢再不點頭,她現在已經不是剛剛在冰天雪地裡凍得發抖的她了,而是在車廂之中被榮驍燼一點一點溫暖到熱的她。


 榮驍燼想吻她,卻被她偏頭躲開。


 偏頭時,傅安娜的右耳通紅,一直燒到了耳垂,整個耳朵的溫度比她這個人都要高出幾度。


 榮驍燼就在她耳旁笑,低聲問她,“嫌棄?”


 傅安娜不說話,上次她在維托里亞那是意識不清了才會被他拉著親了,但是這會她尚且清醒,才不會讓他得逞。


 她抿著唇,唇瓣潤潤的,“不許親。”


 榮驍燼將她的臉轉過來,聲音啞啞的,“但是剛剛“親”你的時候,你很願意。”


 傅安娜煩死他了,他總喜歡在事後跟她說一些有的沒的,總喜歡說那些暗示的模稜兩可偏她全能聽懂的話。


 “榮驍燼,你煩死了。”大小姐嬌嬌地埋怨。


 榮驍燼便不再逗她,在這方面大小姐的臉皮沒有他厚。


 傅安娜坐在車座上,看到前面主駕駛座上閃著亮光的手機,知道他應該是沒帶手機,還不知道那些發生的事情。


 手機在這時,又響了起來,這次打電話過來的是陳文敬。


 陳文敬深夜打來是得知了榮家的事,彼時他正在劇組陪阮明悅,得知消息的時候,他冷沉著臉,忍不住罵了一句髒話。


 他真是不理解,老話說死者為大,而更別提榮驍燼母親已經去世這麼多年,榮家這麼把故去多年的人拉到檯面上,且就這麼大剌剌地一點消息都不隱瞞,敗壞人家的名聲,簡直是畜生不如。


 別人不知道,陳文敬卻是最清楚的。


 關於榮驍燼母親的一切,他都從自己的母親聽到了完整的過程。


 小地方最優秀的大學生,被富家公子哥看上,公子哥對她一見鍾情,攻勢猛烈,用盡手段,最終抱得美人歸。


 其中最低級的手段莫過於,找了一群小混混故意在趙冬晚上打工回去的路上堵她,而後他又像個英雄一樣出現,救下她。


 帥氣多金的公子哥,噓寒問暖,趙冬最終點頭和他在一起。


 趙冬愛他,無關金錢,無關任何地位權勢。但流言蜚語擋不住,世人的惡意擋不住。


 她有她的骨氣和血性,她追求的學術殿堂如果連這點明辨是非能力都沒有,那她又為什麼要繼續待下去?


 年輕的趙冬給老家寫了一封信,表示她會回家,會留在家鄉教書。


 那時的趙冬,愛榮邈,也愛自己。


 但榮邈卻不允許她離開。


 他見過他母親留下的書信,裡面趙冬的字跡飄逸有風骨。


 “——風雨不愁,我不懼,不畏,我即我。”


 “——流言蜚語無法中傷我,非我思,非我慮。我心憂家,憂鄉,家妹,家中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