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二十章
第二十章
這是傅安娜第二次來到他的家。
上次走的匆忙她甚至沒有來得及好好打量這間屋子。
銘城公寓是精裝修,拎包入住,裝修風格大抵上都差不多。但是眼前這間屋子明顯被人翻修過。
傅安娜坐在沙發上將這裡的裝修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哎,你這兒裝修很有風格啊,請的設計師嗎”
在臥室裡穿了上衣出來的人聽到這話後微頓,隨後開口,“不是設計師,就一個朋友。”
傅安娜還挺喜歡這種風格,“那把你朋友介紹給我?我也想請他幫忙參考裝修一下。”
榮驍燼的目光瞬時一言難盡。因為幫他裝修的人是陳文敬。
他有些頭疼,“我那個朋友不在上京,等他回來我再幫你問。”
傅安娜毫不客氣的應下,她看著他的臉色,覺得真的不是她的錯覺。他臉色不好。“你生病了吧臉色好差。”
榮驍燼眸光一沉,隨後躲開她打量的視線,背過身去拿過杯子給她倒水。“沒睡好,沒生病。”
倒水的時候他才發現,他平常喝的都是冰箱裡的山泉水,而且都是冰的。他抿了抿唇,隨後在開放區的廚房一頓忙活,燒了壺熱水。
“你今天找我應該有事,什麼事”
防止她再問起他的身體,榮驍燼主動岔開話題。
傅安娜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哦,我要上鄭蔓的節目接受採訪了,想來問問你有沒有什麼好的建議。”
廚房裡的男人靜了一秒。
傅安娜起身走到吧檯那邊看著他忙活,不知道為什麼覺得這個畫面看著還挺不錯的。
“哎,你聽見沒有”“嗯,聽見了。”“那你不回我”
廚房再次靜了一秒,隨後男人有些無奈的聲音響起,“鄭蔓是誰?”
這次輪到傅安娜愣住了。他不記得鄭蔓。他竟然都不記得鄭蔓
傅安娜一瞬間跑到他身前, 擠到他身前去, 眼睛亮晶晶的, “你不記得她?”
榮驍燼看著身前冒出來的毛茸茸的腦袋,按著她的頭將她推到一邊,“不記得。”
傅安娜忍不住勾唇笑,隨後跟著他,他走到哪她跟到哪,湊在他跟前說話。
“就是之前你去財經頻道接受採訪的那個主持人啊。”“她還管你要過微信的。”
“皮膚白白的,眼睛大大的,長得好很漂亮的那個。”“你真的沒印象嗎”
男人的動作倏地停下,隨後俯身湊到她面前,低聲說,“我印象裡白白的眼睛大大的長的很漂亮的只有你一個。”
出乎意料的回答。
傅安娜嘴角上揚,她看著他,“那以後也只有我一個嗎?”氣氛突然安靜下來。
傅安娜見他沒答,朝他走近一步,不給他任何退縮的機會,“問你呢,以後也會只有我一個嗎”
他們的距離漸漸被她縮小,腳尖碰著腳尖。傅安娜脫下鞋子,踩在他腳背上,微微踮起身子,和他呼吸交纏。
杏眼的視線停在他薄唇上打轉,而後抬起眼對上他的黑眸,呼吸噴灑在唇上。她的聲音很輕,幾乎是氣音,“我可是最好的。”
剛剛洗完澡帶著淡淡香氣的味道從纖薄的衣料鑽到他的鼻間,榮驍燼幾乎感覺不到她踩在自己腳上的重量。
她貼的距離近到只要他往前低頭便能觸碰。她是故意的。榮驍燼卻拿她沒有辦法。
他從來不讓自己在任何博弈之中處於劣勢,但在傅安娜面前,他已經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佔盡下風。
男人微微偏過頭去,壓制住眸中翻滾的欲色,“下來。”
傅安娜從善如流,深知眼前這男人可不能逗狠了。她看了一眼他手裡的水,伸手拿過。
“給我的”“嗯。”
傅安娜喝了一口,入口是剛好的溫度,但她不怎麼喜歡喝溫水,總覺得溫水有股怪味。
她放到一邊的桌子上,皺著眉開口,“不好喝。”
榮驍燼不知道水還有什麼好喝不好喝的。
他擰眉拿過一邊的杯子喝了一口,水溫合適,沒什麼味道。
傅安娜看著他動作, 眼中興味漸起, 看著他將水喝下, 才說, “這杯子我喝過的。”
拿著杯子的人一愣。
隨後黑眸帶著侵略性的看向她,直勾勾的盯著她將杯中的水一飲而盡,“我不能喝?”
傅安娜覺得他這人真奇怪。
她真的湊到他眼前去,他剋制疏離,但是卻在某些時候,又帶著強勢的侵略性闖過邊界。
她有時候真好奇,他在剋制什麼。
看著他重新忙碌的背影,傅安娜好心情的欣賞了一下,隨即目光一頓。白色的衣服在走動之下和寬厚的肩背相貼,其中一處滲出淡淡的紅色。
傅安娜幾步走過去拉住他,榮驍燼低頭看她不知道她又怎麼了。
身邊的人臉色冷冰冰的,和剛剛不一樣。
“你後背怎麼了”傅安娜直接開口問。
榮驍燼眉頭一皺,他意識到後背的傷口可能不小心滲出了血跡。
傅安娜臉色十分冷,“你後背的是血嗎”
榮驍燼淡定的拂開她的手,“嗯。”隨後平靜的開口,“有點意外,沒什麼。”
“衣服脫了。”
榮驍燼手中動作一頓,他將手裡的杯子放下,轉過身看著面色認真的傅安娜。而後伸手將身上的短袖脫下,上半身完全暴露在她眼前。
黑色梵文紋身纏繞在男人腹部上,肌理分明的線條勾劃著勁瘦的腰部,寬肩窄腰,站在傅安娜面前能將她完全擋住。
她這下子明白為什麼剛剛她進門以後,他便立刻去了臥室穿了上衣。
後背的傷口似乎是被重物擊打,傅安娜不知道是什麼樣的力氣才能讓把一個人的後背打成這樣。
她深吸一口氣,“你後背在滲血。”
榮驍燼面色如常,並不在意,“過幾天就會好。”
傅安娜不明白他語氣中這滿不在意的態度從何而來, “你為什麼不去醫院”
沒什麼好去的。
比這更嚴重的傷他都受過。
榮家的人都在盯著他,他不能讓人發現他的弱點。更別提是受傷。
傅安娜不喜歡他現在的沉默。
他剛剛就是頂著這樣的傷,跟她聊天說話甚至來回走動幫她燒水喝?
傅安娜感覺心裡有股無名火, “你這麼大的人受了傷不知道處理的嗎? 受了傷不知道吭聲嗎? 不知道告訴人嗎”
榮驍燼彎腰撈起地上的衣服,動作間牽扯到背後的傷口,只單單看著都覺得痛,但他卻沒事人一樣。
傅安娜覺得不可理解,“你爸媽呢朋友呢他們不是人嗎”
爸媽。朋友。
榮驍燼無言。
傅安娜被他的沉默堵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她轉身就走,不發一言的出了他家。
等到她的身影消失的時候,站在原地的人才笑了一聲。笑容之中帶著淡淡的苦澀。
陳文敬有爸媽,有朋友,但可惜他不是陳文敬。
可惜他不是陳文敬。可惜他不是陳文敬。
榮驍燼在原地站了一會,隨後面無表情的將東西收拾完,將杯子重新放好。
背後的傷在牽扯中一下一下的痛,榮驍燼臉色更顯蒼白,他重新脫掉上衣,走進浴室中。
他沒有開燈,就這麼站在鏡子前,盯著鏡子中的自己,而後伸手打開冷水,將冷水拍打在自己臉上。
一旁的手機在這時候閃了閃。他側眸看過去,屏幕顯示,陳文敬。
榮驍燼嘴角微微扯出一抹弧度,帶著嘲意,真不想在這個時候看到他的消息。
陳文敬受他之託到處尋找之前拍走上京那支金塔的買家,奔波好多天,總算是找到了。
對面的人半天沒有回覆。
他想了下,還是打了個電話給榮驍燼。
電話那頭的人接的很慢,陳文敬懷疑他睡了,但是這麼早也不應該吧?
終於在即將掛斷的時候被接通。
電話一接通,陳文敬奇怪的開口,“哥?幹嘛呢?我給你說的事你看到了嗎?”
他靠在浴室的牆壁上抽菸,黑暗之中微弱的火光忽明忽滅,背後的傷口壓在牆壁上刺激著肌肉。
尼古丁暫時麻痺了一些痛感,榮驍燼低聲回他,“嗯,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