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流火 作品

第 118 章 舊事

明華章伸開手掌,卻久久沒等到她把手遞過來,明華章心中不滿,索性握著她手腕,將她拉到自己身邊。明華裳太過震驚,都沒顧得上理明華章過於強勢的動作,問:“你說的是錢夫人?她明明看著知書達理,溫柔婉約,你怎麼能這樣說她?”

這自然是明華裳故意激她。錢夫人看起來柔弱,但和她多說幾句就發現,這個女人心機很強,無論如何和知書達理搭不上邊。

果然廚娘一聽就氣炸了, 冷笑著說:“可不是麼, 他們夫妻如今翻身做主,把錦繡樓的老人都打發走了,自然不一樣了。要不是錦繡樓離不開我的招牌菜,恐怕我也被遣走了!我呸,我們跟著馮掌櫃做生意時,她柳氏不過一個賣魚女,要不是馮掌櫃被她的美色糊住眼睛,娶了她為妻,現在她還在街上賣魚呢!”

明華裳湊近明華章,悄聲問:“馮掌櫃是……”

“錦繡樓上一任掌櫃,這座酒樓就是他辦起來的。”明華章簡明扼要解釋,“馮掌櫃因病去世後,錢夫人,也就是柳氏,改嫁馮掌櫃的徒弟錢益,錦繡樓因此易主。”

廚娘是市井中人,潑辣慣了,也不管明華章是朝廷長官,叉著腰在他面前罵道:“什麼因病去世,依我看,分明是被柳氏和錢益害死的!”

明華裳和明華章不動聲色對視一眼,明華章面色不改,問:“人命關天,可不容你胡言亂語。詆譭主家是要吃官司的,你這話可有依據?”

廚娘見狀氣急了,唾沫橫飛罵道:“我詆譭她?馮掌櫃身體一直硬朗,娶了她沒兩年,突然染了病,她非要去找郎中開藥,每日給馮掌櫃煎藥保養。結果病越養越重,有一天忽然就得急病死了,她不等馮家人來就要給馮掌櫃發喪,等馮家人來了,馮掌櫃的棺材都釘好入土了!我早就發現她和錢益勾勾搭搭了,果然馮掌櫃死了沒多久,她就帶著家產改嫁錢益。這對狗男女住在馮掌櫃的酒樓裡,揮霍著馮掌櫃的家產,還生了個兒子,如此喪盡天良之事,還用我詆譭她嗎?你們該不會看她長得好看,有心偏袒她吧?”

京兆府衙役聽到沉了臉,拔刀呵斥:“放肆!”

明華章抬起手掌,止住衙役,還是那樣冷靜鎮定,說:“既然你們懷疑她和錢益謀財害命,為何不報官?”

“報了呀。”廚娘冷笑著罵道,“但官差來了,轉了好幾天沒找到證據,就定案病死。呵,什麼病死,依我看,肯定是她私下給官差塞錢了。”

廚娘罵的不留情面,完全忘了她口中“收了錢定案”的官差正是京兆府之人,這可謂指著龍王罵龍王,在場所有人臉色都難看起來。

衙役黑著臉,欲要說什麼,被明華章止住。明華章還是那副喜怒不形於色的模樣,說:“所謂偷情、害人都是你一面之詞,你可有他們下毒或勾結的證據?”

廚娘支支吾吾,蠻橫道:“偷人這種事房門一關,誰能知道?但他們倆肯定有關係,馮掌櫃和柳氏老夫少妻,錢益這個年輕徒弟還日日在師孃面前晃,怎麼可能沒私情?”

明華章皺眉,飛快瞥了眼明華裳,心裡已有些不悅了。他眼神中微微露出冷意,霎間如法相怒目,威壓凜然:“夠了,本官容忍你是怕錯過冤案,可不是由著你撒潑。你若是再胡攪蠻纏,嘴裡不乾不淨,可別怪本官不留情面。”

明華章骨相英挺,皮相雪白,沒有表情時像金鑲玉質,清貴不可方物,一旦冷了臉便如神佛發威,令人又敬又畏,生怕唐突神靈。廚娘被懾住了,嗓門馬上下降幾個度,語氣也通情達理很多:“大人息怒,民婦冒犯了。但民婦也是氣不過馮掌櫃死的不明不白,望大人明察啊!”

明華裳暗暗搖了搖明華章的手,明華章緩慢收斂了寒意,說:“你如實道來,本官自會主持公道。你懷疑柳氏和錢益串通,故意給馮掌櫃下藥,當年可曾把藥渣交給京兆府?”

廚娘面露尷尬:“藥渣早就扔了,這誰會留著?”

“藥方呢?”

“藥方柳氏說丟了,後來默了一份新的給官府,官府非說是治病的方子,就不管了。”

等廚娘走後,明華章按了按眉心,被廚娘吵的頭疼。明華裳見狀,貼心地揉上他的太陽穴,問:“二兄,你對她的話怎麼看?”

明華章眼神很快清明下來,握著明華裳的手坐好,說:“沒有藥渣,很難判斷藥有沒有問題。等回去後我翻翻卷宗,看能不能找到當年的藥方。”

“你說錢掌櫃的死,會不會和這件事有關係?”

“不能排除。”明華章道,“無論馮掌櫃之死真相到底如何,至少可以確定錦繡樓老人和馮家都懷疑錢益、柳氏。既然如此,不排除他們想以暴制暴,偷偷在燈裡動了手腳,炸死錢益。”

錢益愛顯擺,百歲燈的事早就宣揚出去了,知道他會親自點燈的人不少。若有人為了財或仇想殺他,這確實是一個好機會。

讓錢益在馮掌櫃一手建造的錦繡樓前,當著眾多賓客的面炸死,既解恨,又能擺脫自己的嫌疑,實在一舉多得。

明華裳點點頭,說:“我從錢夫人那裡拿來了一張單子,錢掌櫃曾領著這些人看過百歲燈,或許,這也是一個突破口。”

明華章接過名單,說:“有勞你了。接下來兵分兩路,一路去查名單上的人,一路去查馮家的親朋故友,兇手對馮掌櫃的舊事如此瞭解,定然離不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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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雨霽照常出門買東西,但今日她走了沒多久,突然生出種如芒在背的感覺。

她不動聲色,拐入巷子時忽然加快腳步,沒想到後面的人毫無隱瞞的意思,越追越近,最後帶著哭腔喊道:“小姐,留步!是老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