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流火 作品

第40章 私情

 男子聳聳肩:“我不過一個巡邏的,怎麼知道三小姐的心思。不過,她應當心裡有數吧。她和大郎君感情好,隗掌櫃又特別寵愛她,要不是為了老二的木偶手藝,隗掌櫃怎麼捨得委屈她?她留下來不用做工,不用操心隗家生意,只需安心享清福,就算頂著妾室的名頭,又有什麼不願意的?”

 明華裳對江陵對視一眼,取了錢扔給男子,問:“這條消息很有用,這是給你的。除了私情,你還知道其他事嗎?比如隗白宣死前做的是什麼木偶?”

 男子見到錢喜笑顏開,一臉貪婪地接住。他數了數上面的銅板,確定無誤後諂笑著說:“多謝娘子郎君。我經常要在夜裡走,很忌諱隗家那些木偶,向來繞著走,尤其是二娘子做出來的,瘮死人了。不過二娘子死前做的木偶好像很重要,十四那天,我路過主院的時候聽到二娘子和隗掌櫃吵架,嚷嚷什麼‘有我沒她,想要圖紙,就必須趕隗朱硯出去’。後來管家就來趕人關門了,剩下的我沒聽到。”

 明華裳挑眉,問:“什麼圖紙?”

 “似乎是做木偶的圖紙。”男子說,“前面我沒聽清楚,只知道是給某位大人物做的木偶,非常重要,目前只有二娘子會做。如果有圖紙的話,就能大家一起做了。”

 “圖紙在哪裡?”

 男子攤手:“這我怎麼知道!”

 江陵又給了男子一串錢,男子貪婪上前接過,江陵卻沒有鬆手,目光中露出警告:“今日的事你若是敢外傳……”

 “小人怎麼敢。”男人點頭哈腰道,“我以後還得靠隗家吃飯,怎麼敢把這種事說出去?郎君娘子儘可放心。”

 巡夜男子走後,江陵看向明華裳:“剛才他說的那些,你怎麼看?”

 明華裳抿著唇,臉色十分嚴肅:“我倒希望他信口雌黃,但他時間地點說的有模有樣,多半是真的。”

 兩人相對無言,寂靜中,巷外傳來任遙的呼喚聲:“二孃,江陵,你們怎麼躲到這裡來了,可讓我好找。去北都的人回來了,你們……”

 任遙看他們表情不對勁,挑眉問:“怎麼了?”

 包廂內,任遙聽完明華裳轉述,氣的拳頭緊握:“這個道貌岸然之徒,我這就去打死他……”

 “任姐姐,冷靜,不要打草驚蛇。”明華裳拉住任遙,道,“先說說北都的事情吧。”

 平南侯府派去太原府的人馬回來了,任遙還沉浸在憤怒中,語氣硬邦邦的:“多年前確實有一個吳家傀儡班,在北都紅極一時,臺柱子便是隗嚴清。只不過那時他還不叫這個名字,叫玉清。玉清的師父沒人記得叫什麼名字了,大家都叫他吳老班主,老班主的傀儡戲也不紅,但他養了一個了好兒子,收了一個好徒弟。

 “老班主的兒子吳箜在傀儡戲上很有天賦,後來老班主將家業交到兒子手上,吳箜和師弟玉清很快在太原府打出名堂,尤其是玉清的牽絲戲《往生》,一炮而紅,連世家大族都請他去府裡表演。可惜名聲大了後是非也多,戲班中頻頻傳來吳箜和玉清不睦,後來玉清嗓子壞了,離開太原府,這段紛爭才消停了。”

 明華裳問:“玉清靠嗓子吃飯,應當很注重保養才是,他的嗓子為什麼壞了?”

 “不清楚。”任遙說,“但坊間有傳聞,說是吳箜嫉妒師弟,用藥把玉清的嗓子毒啞了。”

 “後來呢?”

 “後來玉清嗓子啞了,再也唱不了傀儡戲,灰頭土臉離開太原府,來到洛陽,改回本姓隗,並給自己取名嚴清。後面的事情就和隗家聽到的一樣,他雖然不能再唱傀儡戲,卻專職做起木偶,家業越來越大,有了如今的隗府。”

 江陵說道:“他兩起兩落,還能再找到出路,也算是個人才。如果他的嗓子真的被毒啞了,他就沒什麼表示嗎?他當真甘心如此?”

 “這也是我覺得奇怪的地方。”任遙說道,“打探消息的人告訴我,當年玉清離開太原府不久,吳箜的女兒就被人牙子拐走了,走失時才六歲。吳箜丟了女兒後大受打擊,到處尋找愛女,連戲班子也不管了。吳家傀儡班很快被新興起的戲班取代,吳箜也下落不明瞭。”

 明華裳問:“吳箜的女兒在哪一年走丟?”

 “十二年前。”

 “也就是說,如果吳箜的女兒現在還活著,她今年應當十八歲。”明華裳看向另兩人,眼中的神色晦暗難測,“隗白宣今年正好十八歲。”

 江陵不可思議道:“你的意思是,隗白宣就是吳箜的女兒?吳箜的女兒走丟,隗嚴清正好收養了師兄之女,世上怎麼會有這麼巧的事?”

 “是啊,世上怎麼會有這麼巧的事情呢。”明華裳喃喃,眼神中的光逐漸變亮,幾乎灼得人不可逼視,“除非,這根本不是巧合。”

 明華章又一次踩著宵禁的邊界回府,他剛推門,就感覺到不對。

 他抬頭,果然看到屋裡多了一位客人。明華裳目光灼灼地盯著他,問:“二兄,你不妨和我說實話,你們的任務,真的是查鬧鬼真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