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5 章 劉徹見霍光

劉徹很懂陽信長公主為何這麼執著。以前女兒婚事未定,劉徹樂意同她周旋。如今心裡已有人選,劉徹就有點煩。

長公主八面玲瓏,擅察言觀色,她才提到兒子平陽侯,劉徹眉頭微蹙,長公主就止住話頭,要去探望王夫人。她這麼知進退,反倒叫劉徹生出些許尷尬。

長公主走後,劉徹叫來幾個心腹黃門和小黃門詢問,可知誰家有適齡女兒。

小黃門脫口道:“桑弘羊!”

劉徹詫異:“桑弘羊女兒這麼大了?”

“具體幾歲不清楚,反正可以議親了。”

黃門章興不贊同:“陛下替長公主問的嗎?兩位公主不定親,長公主誰也看不上。”停頓一下,大著膽子說:“定了親也看不上桑弘羊的女兒。長公主一定會在功勳世家裡頭選。”

劉徹不禁說:“她該同長君學學。”

黃門:“大將軍定親時還不是大將軍。”

劉徹搖頭:“你不知道多少人想同衛家結親。後來仲卿娶妻,他們又盯上衛步和衛廣。長君去了朔方,他們找不到仲卿,不敢找朕,就叫自家夫人找皇后。不是皇后說長兄為父,衛廣婚事由衛長君做主,等他從朔方回來,衛廣的孩子都會走了。”

椒房殿的事幾個黃門和小黃門確實不清楚。

劉徹朝空蕩蕩的殿門睨了一眼:“竇家都想同衛家結親。”

衛長君同竇嬰關係極好,連一貫懂事的黃門章興都不懂了:“大公子也沒同意?”

劉徹:“這世上怕是沒有比他再小心的人了。”

衛長君打個噴嚏,懷疑劉徹罵他。可他這次沒做什麼啊。總不至於他說他負責陪玩吧。

論騎射他甚至不如衛步和衛廣,論文學造詣他還不如東方朔。他這半桶水教劉據學文習武還不得把孩子教的跟他一樣文不成武不就。

衛長君想不通,左右他沒聽見,權當不知道。

出了皇宮,衛長君拐去魏其侯府探望竇嬰。夏秋交接,時而熱的跟三伏天似的,時而夜裡冷的需要蓋褥子,因此竇嬰又病了。

衛長君到竇家,竇嬰在堂屋椅子上坐著。這椅子是竇嬰叫木匠比照衛長君的椅子做的。腳下放個小板凳,省得腿垂著難受。饒是如此竇嬰也想躺下。但他知道上了年紀的人不能整天躺著,否則好好的人也會躺出病來。

衛長君隨竇家奴僕到正房,竇嬰愣住。好一會兒,他面上露出喜色。竇嬰夫人聽聞他來了,前來迎客,見狀感慨:“大公子一來您的氣色好多了。”

竇嬰撐著衛長君的手坐直:“該準備收莊稼了,你怎麼突然來了?”

“我那個皇子外甥過於靦腆,不像陛下,陛下擔心他日後難當重任,時不時把他送去秦嶺玩幾天。我今日送他進宮,順便來看看你。”

竇嬰:“聽我小孫子說敬聲在太學,去病和阿奴也不在你身邊,誰陪他玩兒?”

“雞鴨鵝,豬牛羊。”竇嬰瞪他,嫌他胡扯,衛長君笑了笑:“以前宮裡只有他一個,陛下和皇后知道不能嬌養孩子,也怕他磕著碰著。到了秦嶺我沒空盯著他,家裡奴僕各有各的事,他很難不做出改變。”

竇嬰夫人:“大公子也知道陛下又添一子?”

衛長君點頭:“王夫人沒有任何助力,再生三個也威脅不到據兒。除非他生而知之,天降奇才。”

既然跟宮裡無關,竇嬰就問:“只是來探望我?”

衛長君:“不能因為我空手登門,就認為我有事找你。”

竇嬰臉上的笑容深了。其夫人不捨得打擾他的好心情,帶走一眾奴僕。衛長君搬把椅子在他對面坐下。

竇嬰比三四年前老了近十歲。衛長君懷疑他在城裡呆的。跟竇嬰年齡相仿同朝為官的人這幾年先後去了。他在城裡親眼看到披麻戴孝能有好心情才怪。要是遠在秦嶺或茂陵,不知道這些事,即便後來還是知道了,人都入土了,他想難過也晚了。

在城裡能去的地方少,在茂陵他除了用飯的時候回屋,一天到晚在外面也沒人說三道四。竇嬰席地而坐用飯,也不必擔心有人看見。何況秦嶺和茂陵的空氣比城裡好。

衛長君:“想不想去茂陵住到除夕?”

“你還是有事找老夫啊。”竇嬰一副“我就知道你無事不登門”的樣子看著他。

衛長君:“事是小事。衛家來個有出息的小子。比敬聲有出息。”

竇嬰又精神了一些。其夫人在此得誤會他迴光返照。竇嬰打量著衛長君問:“怎麼天下好男兒都進了你衛家門?”

“這才幾人。”

竇嬰不想同他說話。

衛長君:“說出來您一定不敢信。那小子是去病同父異母的弟弟。霍家不知道什麼原因,一直沒敢來打擾去病。河東太守為了跟衛家攀上關係,出錢派奴僕把人送來的。孩子才十二歲,還不如敬聲高壯,卻是個沉穩的。我哪好把人往外攆。”隨後說出趁機同霍仲孺斷了關係。

竇嬰笑著打趣:“大公子會用陽謀啊。”

竇嬰夫人和兒媳在偏房,聽到魏其侯帶著笑意的話,竇家長媳不禁說:“父親真喜歡大公子。”

竇嬰夫人想起榴蓮、荔枝等物,換成別人一定會拿去換錢。衛長君最窮的時候也沒想過到東西市賣掉。每次得的都叫他們吃個夠。衛家一年比一年尊貴,衛長君待竇嬰的態度卻從未改變過。

竇老夫人感慨:“大公子這人很真。可惜很少有人相信這點。”

“大公子找父親去秦嶺?” 竇嬰兒媳希望老父親過去。無需衛家幫襯,只憑這層親近,兒女婚事都會多一些選擇。

跟竇老夫人年齡相仿的人也不多了。她也不好成天去別人家,孫子孫女要學習,無法陪她,她也想去秦嶺。至少可以天天到門外看天看地看莊稼。哪像在家跟關在牢裡似的——憋屈。

“去嗎?”衛長君問。

竇嬰:“我擔心老在那邊。”

“誰敢不叫你進門?”衛長君問,“除非你長子想被奪去侯爵。陛下一定很樂意。他巴不得少養一門。”

竇嬰還有一個擔憂:“無論茂陵還是秦嶺都沒有醫者啊。”

“說句實話,你這個年紀,藥石無功。我可以替你向陛下討兩粒治急症的藥。有一年太后病重就是用的那個藥。”

竇嬰聽時常來給他診脈的太醫說過,太后薨逝前明明都沒知覺了,陛下一粒藥下去,除了身體不能動,人清醒的跟沒生病似的。

陛下的幾個姊妹要這種藥,陛下不一定給。衛長君一定能要到。竇嬰對這點深信不疑:“那藥很珍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