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月月半 作品

189. 太后託孤 皇帝太做事不顧他人死活

 飯畢,衛少兒也不說回去。然而冬天晝短,眼看太陽落山了,衛長君叫霍去病出來:“陪你母親回家。”

 衛少兒下意識說:“家裡沒什麼事,不急。”

 “晚上住哪兒?”衛長君問,“你們的臥室被我騰出給阿奴和破奴住了。”

 衛少兒找她母親。

 這幾年兒媳不是要照顧孩子就是養胎,沒空陪衛媼。衛媼也不想跟兒媳在一處。衛長君遠在塞外,也沒人接她去秦嶺或茂陵散心透氣,成天跟左鄰右舍聊天也煩,衛媼就去找衛少兒,或者衛少兒陪她住幾日。

 母女二人比往日親厚,衛媼拉住衛少兒的手:“跟我住吧。她的衣物也在我房裡。”

 這個家兄長說了算。衛長君不點頭,衛少兒不敢應。衛長君微微頷首,衛少兒歡快地拉著母親回臥室。

 霍去病看著她蹦蹦跳跳的樣子,眼睛往上翻。

 衛長君見狀想笑:“你們也回屋歇著去吧。”

 “大舅竟然不叫我們習武射箭?”霍去病稀奇。

 衛長君:“改日到了軍營,你不想卯時起來,你二舅也得把你揪起來。趁著舒坦日子不多了,好好珍惜吧。”

 此言一出,對軍營很是嚮往的霍去病和阿奴一陣心悸。他們不怕累不怕熱也不怕凍,唯獨愛一覺睡到自然醒。

 二人和趙破奴到霍去病屋裡,阿奴就問:“朔方那些駐軍素日何時起來?”

 霍去病想想:“也是卯時?好像我們起來的時候他們都巡邏去了。”

 “韓兄何時起來?”

 霍去病搖頭:“韓兄起來不洗漱直接走,悄無聲息的,誰知道他什麼時候起的。”

 趙破奴不禁問:“長安的兵也這麼累?”

 阿奴:“離京師越近越累。像我們在朔方不用擔心匈奴,晚上點著幾個火堆防野獸就行了。長安天天晚上有人巡邏。宮裡禁衛更是得值夜。”說到此,阿奴忽然想起狼崽子,“去病,狼崽子呢?”

 霍去病指著東南牆角雞窩,“睡覺呢。沒往外跑。”

 “它年齡大了跑不動,出去被人瞧見它是狼,肯定會被亂棍打死。”阿奴不放心,出去看一眼。狼崽子的飯盆乾乾淨淨,它趴在窩裡睡覺,阿奴又去看一下房門,關得嚴嚴實實,他這才放心。

 霍去病無奈地說:“看把你緊張的。”

 “我們到朔方頭一年能堅持下來,多虧了狼崽子給我們帶路,上山弄吃的。”衛長君把狼當寵物狗養,不需要狼崽子做什麼,狼崽子卻沒少幫衛家。最少有它在,衛家人晚上睡覺不必擔心狼群摸進茅草屋。

 阿奴看向趙破奴:“你不想跟我們入軍營?”

 趙破奴無父無母無依無靠,他想掙一份家業。可他前十幾年活的不易,他也想好好活著。趙破奴很是糾結,“我不知道。我不如你和去病身體好,騎射也不如你們,我怕進去了又被趕出來。”

 霍去病手臂往他肩上一搭:“怕什麼?我和阿奴會幫你的。”

 “上了戰場還有空幫我?”

 霍去病想了想:“我肯定是將軍,沒空管你。你可以跟著阿奴。”

 阿奴冷嘲:“我不能是將軍?”

 “將軍沒你這樣的。我可以叫你當將軍謀士。”霍去病下巴一揚,阿奴很想給他一下,太欠揍了。

 趙破奴眼巴巴看著阿奴。阿奴不得不放過霍去病轉向他,“跟著我可以,但不許畏戰。”

 “肯定不會。”以前趙破奴怕匈奴。那晚偷襲,看著阿奴手刃匈奴首領跟切瓜似的,他就不怕了。

 阿奴脫掉鞋爬上霍去病的榻:“你倆玩去吧,我睡會兒。”

 霍去病跟上去:“這麼冷的天上哪兒玩去。往裡去。我懷疑這兩天得下雪。”

 趙破奴沒跟他倆一塊住過,見狀猶猶豫豫地起來。霍去病的榻很寬,他又往裡移半個身位,趙破奴高興地上去。

 衛長君在房裡眯一會出來發現院裡靜悄悄的,大外甥房門緊閉,他就悄悄過去,透過窗戶縫看到三張天真的睡顏,無奈地搖搖頭。

 廚房溫暖,四個女奴窩在廚房小聲聊天。看到衛長君在院裡,其中一人就出來問:“大公子,晚上還吃嗎?”

 “做點麵湯吧。”衛長君手上多出一片白色小花。女奴猛地抬頭,雪花一片一片落下,一片比一片大,“下雪了?”

 衛長君點頭:“午時左右突然變天,這就下了。這場雪這麼快,今年必是個豐收年。”

 “奴婢是不是把院裡的物品都收屋裡去?”女奴問。

 衛長君:“只有雪沒有雨,不要緊的不用收。對了,多做點麵湯,天氣冷容易著涼,你們也喝點。”

 女奴高興地應一聲就回屋告訴其他三人。

 四人把院裡收拾乾淨,看到有雪落進雞窩裡,年邁的女奴之一找出她往年穿的破冬衣蓋在雞窩上面。

 狼崽子抬頭看一下,又縮回去繼續睡。

 衛長君從他屋裡拿出一條棉褲給他母親送去。

 衛少兒接過去就覺著手上暖呼呼的。衛長君為她們關上房門,她就迫不及待地說:“這個棉花真舒服。阿母,叫大兄何時也給我做一條?”

 衛媼:“我聽子夫說先前你大兄叫通糧捎來很多棉花籽。到秋上林苑的棉花種出來,你們一人一身都用不完。”

 “大公子在家嗎?”

 衛少兒把嘴邊的話咽回去,收拾一下出來問:“何人找大公子?”

 女奴趕忙去開門。衛少兒跟著過去,一看衣著打扮,驚了一下,轉身就喊:“大兄!大兄!快出來!”

 衛長君披著斗篷出來。霍去病和阿奴以及趙破奴被驚得趿拉著鞋跑出來。

 “怎麼——”衛長君看清來人,“章興?陛下來了?”

 衛少兒見過章興,知道他是天子心腹黃門。聞言朝他身後看去。黃門章興忙說:“陛下在東宮。大公子,陛下請你過去一趟。”語氣不急不慢,衛長君卻看出他神色著急,說話的時候身體都忍不住往後轉。

 嘟嘟出來提醒:[看樣子宮裡出事了。]

 衛長君也是這樣想的,嘴上抱怨:“這一天天的,下雪天也不消停。容我換雙鞋。”說完就把木屐換成方便行走的黑色長靴,衣裳也由紫色換成跟夜晚一色的勁裝。白色斗篷變成黑色大氅。

 阿奴不禁問:“天快黑了,什麼事不能明日再說?”

 衛長君:“無礙。我晚上可以住仲卿那兒。”見他母親出來,“阿母,不必擔心。天塌了陛下也沒空找我。”

 陛下不在未央宮而是在東宮,肯定不是朝廷大事。衛媼很放心:“快去吧。別叫陛下等急了。”等衛長君出去,衛媼跟小輩女兒解釋:“陛下的性子慣會想一出是一出,不知道突然想到什麼,也不看看什麼時辰就叫長君過去。”

 霍去病和阿奴想想劉徹心情好的時候,早上不吃飯跑去茂陵用飯,心情不好三伏天也往秦嶺跑,便認為他閒著沒事折騰人。

 衛長君坐上馬車,一改先前的抱怨和不耐煩,壓低聲音問黃門:“太后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