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張家女

 衛長君令他帶來的兩個小子領公孫敬聲玩兒去。

 衛少兒也不傻,一看他支開外甥,“跟公孫家有關?”

 “下午去公孫家坐坐。告訴她我這幾日很忙,午時前回不來。她若想敬聲,明日和後天上午都可以過來。省得她看見我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

 衛少兒:“何事?”

 衛媼告訴她衛青的婚事定了張湯侄女。衛少兒成天在城裡轉悠,哪家的事她不知道啊。不待衛媼說完她就大聲說:“不行!”

 衛長君嚇了一跳:“怎麼了?”

 “那姑娘無父無母命硬的很!”衛少兒說出來滿臉嫌棄。

 衛長君還以為姑娘太醜或行為不檢點,“我們命不硬?再說了,仲卿上次出征寶劍沒見血,不等於以後也能兵不血刃。他身上殺氣重,找個父母雙全嬌寵長大的,指不定得把人嚇成什麼樣。

 “雖然張湯夫人待侄女如親生女兒,可她跟張家始終隔一層。他日張家和仲卿如同水火,也不必擔心她為了張家害仲卿。她幼時坎坷才會珍惜以後的生活。她無父無母就不會因為惦記父母而無視阿母。她可以孝順張湯和張夫人,可人家有子有女,何須她榻前伺候。”

 衛媼點頭:“孤女無依,只能把仲卿那兒當自己家。以後有了孩子,心也都在這邊。好比敬聲他母親。”

 衛少兒忍不住反駁:“她跟大姊不一樣。”

 衛長君笑著問:“是不是比她好多了?”

 衛少兒臉上嫌棄變成厭惡:“是個人都比她有良心。”

 “那此事就這麼定了?”衛長君問。

 衛少兒還是不甚滿意:“我弟二十二歲就有了自己的侯府,前朝和本朝也是獨一份啊。娶個孤女,我我——”

 衛媼打斷:“你行了!十全十美的也有,我們家娶得起養得起嗎?”

 養怎麼養不起,衛青家有千金,還是個千戶侯。只是那樣的女子看不上衛媼這樣的婆母,面對衛子夫,她也很難做到打心裡恭敬。

 在同衛青獨處時,恐怕也會對他諸多嫌棄。衛長君不要出身高貴的便是考慮到這點。否則他不必勞煩劉徹,竇家旁支就有個合適的姑娘。

 以前竇嬰長子“關心”過衛青。衛長君令孟糧進城買東西的時候打聽了一下,那姑娘在城中名聲也極好。

 衛少兒還沒去過衛青侯府,還不清楚如今的衛家已經不再是兩年前的衛家,“養不起。”說完頗為遺憾地嘆了一口氣。

 “大舅!”

 公孫敬聲跑進來。

 衛長君見他滿頭大汗,叫衛少兒給他拿塊布擦擦。衛少兒找到擦臉布,一把拉過外甥,“想不想你阿母?”

 “你想幹什麼?”公孫敬聲一臉警惕。

 衛少兒笑了:“你大舅在這兒,你不想我還敢把你綁了送去公孫家?小崽子,人不大心眼不少。”

 公孫敬聲滿意地哼一聲,“我不想!他們就會吼我。”想起什麼,很是嫌棄,“還沒你好。”

 “謝謝你啊。”衛少兒給他擦乾淨,“明日你大舅有事,不許鬧。”

 來的路上衛長君同外甥說了,他得給衛青準備聘禮。小崽子不懂娶嫁,但直覺告訴他這事很要緊。壞了二舅的事他就完了。

 翌日衛長君帶兩個小子去東市,小公孫敬聲心癢癢也沒敢鬧。家中有筆墨紙硯,衛媼問他要不要寫字,小不點裝作聽不見,找到阿奴留在這兒的玩具在院裡玩兒。

 半個時辰左右,衛孺和衛少兒一塊過來,小公孫敬聲蹴鞠一扔,往屋裡跑,“外祖母,我該寫字了。”

 衛孺驚訝兒子竟然自己知道寫字。衛媼無奈地想笑:“好,我給你拿紙和筆。知道寫什麼嗎?”

 衛少兒拉著衛孺進來,聽到外甥用顯擺的語氣說:“我五歲就知道了。”

 衛孺像不認識她兒子一樣,“我怎麼不知道。”

 公孫敬聲快速瞥她一眼,彷彿說,你知道個什麼。

 衛孺臉上掛不住想說什麼,衛少兒扯她一下,小聲說:“再過半個時辰大兄就該回來了。把他惹哭了,大兄又得罵你。”輕聲軟語地問,“敬聲,以前姨母家沒錢買紙筆,沒學過寫字,如今對寫字特好奇,可以叫姨母在這兒看看嗎?”

 公孫敬聲想問,你要學嗎?我可以教你。抬眼看到他母親,索性只點點頭,“想看就看,不用問我。”

 衛少兒拉著衛孺坐下。

 衛長君被“金閣”的夥計請進雅間坐下。

 東市有很多金銀玉器店,衛長君幾乎都光顧過,給弟弟外甥置辦衣物上的飾品,給母親準備過年禮物。唯獨不知道東市還有一家“金閣”。衛長君懷疑去年才開的。他要沒記錯,如今這個二層小樓以前是酒肆。

 起初衛長君只想看一眼就到別的店看看,貨比三家不吃虧啊。

 他帶來的小子很是恭敬地喊“郎君”。管事的好奇地問他是哪家公子。衛長君打算胡亂應付過去。小子天天聽韓嫣調侃他乃長安第一公子,就覺著人家該認識他,反問,“你不認識我們家公子?”

 這話叫管事的心梗,心想你家公子是什麼了不得的人物嗎。再看一下衛長君儀態不凡,衣服很尋常,頭上冠配不上他那張臉。這麼違和的穿著打扮,迎來送往眼珠子活泛的管事瞬間想到一個人,“原來是衛大公子?失敬!失敬!”

 衛長君驚訝:“我們見過?”

 “您裡邊請。”管事一邊吩咐夥計備茶一邊解釋,“長聽主家提起。”說到此又叫備茶的夥計請主家。

 這個金鋪前店後家。衛長君估計主家在後面歇息。他想說聲不必了,聽到腳步聲,緊接著聽到女子帶著笑意的話:“方才聽到聲音就覺著耳熟。原來真是大公子。大公子需要什麼差人說一聲,我叫人送去便是。何苦你親自過來。”

 衛長君心想,倒是個熱情的店主人。他循著聲音看清穿金戴玉的中年女子,驚得霍然起身:“司馬伕——錯了,卓——先生,你不是在蜀郡?”

 來人正是卓文君。

 聞言卓文君笑出聲:“當不起大公子一聲先生。來長安半年了。大公子以後還是叫我夫人吧。”

 衛長君奇怪:“你和司馬先生沒離?”

 “離了。”卓文君笑著解釋,“獨身女子是非多。”

 衛長君:“別人若問起來,夫人怎麼解釋?”

 “新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