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竇嬰的噩夢

 小霍去病呼啦啦喝完,撐的打個飽嗝:“阿母還叫跟她住,她會做油條嗎,會做這麼好喝的麵湯嗎?”

 冷不丁來這麼一句,衛長君愣一下,“上次在祖母家見到你阿母,她又說了?”

 衛少兒從秦嶺走後沒再去過,但衛長君帶小霍去病和阿奴進城置辦衣物的時候見過衛少兒。陳掌不在家,衛少兒嫌到婆家說話做事都不自在就跑回母家。母家有四個女奴,也省得她操心買菜做飯。

 霍去病:“她說鄉間冷,問我要不要進城過冬。我才不要。城裡那麼臭,還不能跑馬射雀,有什麼好啊。真不知道她和祖母怎麼那麼喜歡呆在城裡。”

 衛長君笑道:“她們不如你,一天不騎馬腿癢。吃飽了我收了啊?”

 阿奴起身把碗筷摞到一起送去廚房,明日自有女奴洗刷。衛長君看一眼茶几,又看一下大外甥。霍去病拿抹布擦乾淨。

 廚房有一鍋熱水,一大兩小洗洗臉泡泡腳,衛長君就移到他倆榻上,教他們算術。起初小霍去病覺著沒意思。衛長君告訴他,學會了之後好統計糧草兵馬,大將軍必須清楚有多少糧草。霍去病被“大將軍”三個字勾的比一直認真學習的阿奴還積極。

 衛長君教他們一炷香,照著嘟嘟調出的題,給他們出幾道題。兩個小的做出來,衛長君就放他們睡覺。

 他倆早上練劍,上午騎馬射箭下午練字,晚上有課,可以說身體累頭腦也累,以至於沾到枕頭就進入夢鄉,一覺到天亮。

 翌日清晨,衛長君令許君煮魚湯,他仨一條大魚,一人一根油條,早飯就解決了。天氣愈發冷了,撒了鹽的魚能放許久,衛長君決定趁著河面結冰前再弄些魚。

 韓嫣得給兩個小的上課,衛長君就帶著孟糧和兩個男奴上船。然而他剛坐下就聽到有人喊他。衛長君起身,竇嬰疾步走來,衝他招手。

 衛長君把魚竿給男奴,划船靠岸,“何事?”

 竇嬰繼續招手。

 衛長君上岸,見他臉色不好:“出什麼事了?”

 “老夫昨晚做個夢。”竇嬰說出來,又微微搖頭,“確切地說天矇矇亮的時候。我被噩夢驚醒天已經亮了。夫人都梳洗好了。”

 衛長君奇怪,他上過戰場當過丞相,什麼夢能把他嚇得臉色泛白,“匈奴打過來了?”

 竇嬰愣了,然後趕忙說:“跟匈奴無關。”

 “跟家人有關?”

 竇嬰以為以他的聰明能猜到一點,聞言索性直言:“我夢見我死了。還是在渭城斬首示眾。你說奇不奇怪,瘮不瘮人?”

 嘟嘟出來提醒衛長君,[他和韓嫣那次一樣。]

 衛長君明白了,面上眉頭微蹙,“是不是因為東方朔昨天那番話勾起了你以前的事?都說夢是相反的,你如今安逸,所以做個被處死的夢?”

 竇嬰覺著這個夢不好,早飯都沒怎麼吃,他自己分析許久,懷疑他的《蒙學》引起的,“夢是反的?”

 衛長君:“你是皇親國戚,又不插手朝政,兒女也沒有謀逆之心,你說說什麼事值得陛下處死你?”

 竇嬰找他就是想不通,“我想多了?不是預示著大禍臨頭?”

 “朝中誰最恨你?”

 朝中沒人恨他,要說跟他有競爭關係的普天之下唯有田蚡。可田蚡自顧不暇,哪還敢算計他。

 竇嬰長舒一口氣:“看來真是我想多了。”停頓一下,又感到不安,“長君,那本《蒙學》你看過,我沒寫什麼不該寫的吧?”

 衛長君心說,你當活在清朝呢。

 “魏其侯,你的《蒙學》不止我,韓嫣,陛下看過,司馬相如、主父偃以及太學的先生都看過。陛下因此治你的罪,是不是得先自省?”

 竇嬰徹底放心下來,“你釣魚吧。”

 衛長君拉住他的手臂:“別回家了。夫人沒空同你閒聊,你一個人東想想西想想,晚上又得做噩夢。昨日你就該跟我和韓兄到船上透透氣。”

 竇嬰深以為然,令奴僕把他的大氅拿過來。

 昨晚的夢太真實,竇嬰依然心有餘悸,魚咬著勾盪鞦韆他都沒看見。要不是孟糧眼尖,及時用網兜撈上來,大魚掙脫的時候一使勁得把他老人家拽下去。

 大魚上岸,竇嬰回魂了,“長君,昨天抓那麼多,今天又釣,明年會不會就沒了?”

 “不會。除非家家戶戶天天下河抓魚。”

 竇嬰搬來這幾天沒見著別人釣魚,聞言乾脆撒一把魚食把魚勾過來,他也好下漁網。

 孟糧一看他用網,就把韓嫣的魚鉤收起來放船艙裡,“郎君,您說太僕看到小公孫公子像換了一個人會登門道謝。三個月過去了,怎麼跟不知道似的?”

 竇嬰恍然大悟:“難怪老夫近日總覺著有什麼事忘了。原來是這事。長君,你後來回去過兩次見著公孫賀了嗎?”

 衛長君又不是休沐日去的,公孫賀跟陳掌一樣在宮裡當差,上哪兒見去。

 “公孫賀要麼嫌我多管閒事,要麼覺著小敬聲長大一點,所以比去我那兒之前懂事了。”

 竇嬰:“我瞭解公孫賀,他忠心有餘,智謀不足,膽量不大,不敢嫌你管得寬。十有八/九是後者。若是後者說明衛孺回去後沒跟他說實話。”說到此,很是擔心衛長君因此傷神。

 衛長君笑道:“您是不是又忘了,韓兄不止一次嘲諷我心黑又冷,連愛慕我的女子都不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