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第一百七十三個貼貼

萩原研二居高臨下地注視著這個茫然癱坐在地上的男人。




曾經的噩夢與枷鎖。




此刻, 就像是親手打破了所有的束縛。




無論是上一世深陷其中難以脫身的泥潭，還是黑暗中不斷扭曲的謊言、自身逐漸被其吞噬的理智……




失去最愛之人而感到的痛苦與絕望……




“你…你不能殺了我……”




真相的殘忍揭露、精神上接連的打擊讓代基裡的胸部忍不住悶悶發疼、面如死灰，甚至隱約能夠嚐到喉嚨處溢上的血腥, 但心臟處被抵住的槍口卻讓他更加無法忽視。




僅僅一個念頭, 對方便能決定他的生死。




代基裡的嘴唇輕顫，隨即像是想到了什麼，如同抓住了救命繩索一般再次艱難急促開口道。




“松…松田陣平如果知道，他……”




“小陣平？”




萩原沒想到哪怕是這種時候，對方竟然還敢拿小陣平出來擋在前面，臉色瞬間冷了下來。




似乎是聽出了話中的殺意, 代基裡反射性瑟縮了一秒，但當他發現對方在聽到這種類似挑釁的話語也依舊沒動手後, 心裡卻逐漸安定下來。




“如果知道自己的幼馴染殺了人，松田隊長會怎麼想？他可能會覺得——”




代基裡頓了頓, 停了下來, 並沒有把後面的話說完, 但其中的含義已經非常明確。




“你似乎誤解了什麼, 哪怕是警察, 有些時候也有直接擊斃犯人的權力, ”萩原眼底的暗色隱約被血色蒙上了一層薄霧，持槍的手微微動了動, 在代基裡的心口處輕點幾下，“更何況，你忘了最重要的一點。”




如此簡單的動作，代基裡卻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




萩原勾起唇, 微微垂頭湊近了些許, 聲音曖昧地放輕幾分。




“小陣平現在, 不在這裡。”




如墜冰窟。




代基裡的心沉了下去，後悔之意頓生，他看著眼前雖然在笑，但笑意卻根本不達眼底的男人。




萩原研二。




再一次的判斷失誤。




他不該將萩原研二跟“柊”徹底區分開。




然而哪怕是演戲，能演出“柊”這樣的人怎麼可能不是個瘋子。




或許從一開始，這個男人對松田陣平那種變態般的渴望與佔有慾確實真實存在，只是明晃晃地藉著“柊”的身份作幌子，將無法在松田陣平面前展現出來的部分加以掩飾……




這樣的人——




不會有任何顧慮。




把“松田陣平”的名字拿出來，反而只會讓他死得更快。




他確實輸了，從來沒贏過。




從頭到尾，都被對方有意無意地玩弄於股掌之間，但他不甘心……




他不甘心。




既然無法活下去，並不意味在這最後一刻不能拖對方一起下水。




他說的話並沒有錯，雖然松田陣平不在，但只要對方一旦動了手，無論之後找再多的藉口，被黑暗所侵蝕的靈魂永遠無法恢復。




如同靜靜潛伏在心底的毒蛇，不斷往黑暗中釋放著毒素反噬，總有一天，等這片黑暗被對方所珍視的人發現之時，這條毒蛇便會狠狠地竄出，把那兩人都咬得遍體鱗傷。




“既然如此……”彷彿看到了死亡的結局，代基裡垂眸掩去最後一絲暗光，“殺了我吧。”




他緩緩低下腦袋，看上去像是已經放棄了任何無用的掙扎，接受了自己的命運。




只靜靜等待著最後一槍。




萩原研二緩緩站起身，槍口依舊直直對準對方的心口，眸中似乎蘊含著莫名的情緒，他的手依舊很穩，只是扣著扳機的食指卻是連他自己都沒有注意到的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