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瑣事

 海軍大院住了幾百戶,但只有政委家裡有一臺電視機,而且為了買這臺電視機,政委和他媳婦吵了半拉月。

 因為政委媳婦想買,而政委覺得太貴。

 當然,這是明面上的理由,也有人揣測政委是不想讓人覺得他鋪張浪費,畢竟他對外的形象一直很樸素。

 政委沒能犟過他媳婦,他們家最終還是買了這臺電視機。

 但因為政委媳婦特別寶貝這臺電視機,自家孩子想開電視她都不一定樂意,更不用說別人家的孩子去她家看電視。

 趙主任和王主任也動過心思,想說服政委媳婦把電視機搬到院子裡,她們組織軍嫂和孩子們去看電視。

 但想到政委媳婦的性格,她們最終放棄了這個選項,決定聽廣播。

 可能因為是國慶節,廣播能收到的臺比平時多,而且每個臺都很喜慶,準備了不少慶祝活動。

 雖然看不到畫面,但聽著收音機裡傳出的聲音,大家也非常高興。

 活動下午兩點鐘開始,原計劃四點鐘結束,免得耽誤軍嫂們回去做中午飯。但結束後大家有些意猶未盡,央求著又聽了半個多小時,關廣播後,大家又聚在一起聊了會天,直到五點多才散場。

 於是,這天大院裡吃晚飯的時間,齊齊往後推了半小時到一小時。

 蘇婷他們家的晚飯時間倒是沒有往後推,畢竟她只備菜,掌勺的是六點回來的賀東川,平時也要六點半到七點鐘開飯。

 吃完飯洗完碗,賀東川帶著賀焱下樓練武,蘇婷則跟著去圍觀。

 因為是節日,十棟樓下比平時更熱鬧,練武的、圍觀的、聊天的,還有幾個孩子在放炮,一聲又一聲。

 玩到快九點,大家才各回各家,再等家裡人輪流洗完澡刷完牙,躺到床上已經十一點多。

 蘇婷有點困,但賀東川精神頭很好,抱著她坐在腰上,一下一下地親吻她的唇,親得她意亂情迷,再把人拆吃入腹。

 三天假期,賀東川吃了個飽,到了軍營誰見到他,腦海裡都會冒出一個成語——春風得意。

 有人笑著打趣,賀東川照單全收,他難得能跟媳婦一起待三天,得意點怎麼了?

 ……

 過完節後,蘇婷終於畫好了傢俱款式。

 拖了大半個月才畫好真不是因為蘇婷磨嘰,而是她太忙了,新學期課業比上學期更繁重,上學期完成作業之餘,她還能抽出不少時間畫連環畫,這學期一週她能抽出三個晚自習畫圖就不錯了。

 而且畫傢俱這事看起來簡單,比例細節那些不用她去琢磨,她把樣子畫出來就行。但這些傢俱是要擺在家裡的,她必須提前想好顏色搭配,以及款式合不合適,否則傢俱打好,她想後悔也沒辦法。

 對專業的室內設計師來說,這工作可能不難,但蘇婷不是專業的,畫這些能讓她頭禿。

 而且畫好後,蘇婷還不確定工匠能不能做出來,就算做出來了,能不能呈現出她想象中的效果也是問題,就很忐忑。

 相較於蘇婷的忐忑,賀東川就很淡定了,他覺得傢俱嘛,能用就行,典型的直男思維。

 兩個孩子則對蘇婷畫的圖非常滿意,對未來的房間充滿了期待。

 節後的第一個週日,一家子在媽媽的忐忑,爸爸的淡定,以及兩個孩子的期待中出發去了木工合作社。

 需要的木料賀東川早就準備好了,也用車拖到了六十七號,他們現在要做的,是拿著傢俱圖去合作社找師傅,問能不能做出圖上的效果。

 合作社工作人員有點懵,從業這麼多年,他只見過根據他們提供的花樣選傢俱款式的,真沒見過這種帶著畫稿來問能不能做的。

 也因為從業多年,雖然做的一直是最簡單的接待工作,但他很敏銳,一翻畫稿就看到了商機,趕忙進屋找來合作社的主任。

 從辦公室出來前,主任有些不以為然,他們是附近最大的木工合作社,跟滬市最大的傢俱廠都有合作。

 滬市傢俱廠做出來的傢俱,都是時下最流行的,而傢俱廠能做的款式,他這裡基本都能做,他真不覺得一個外行,畫出來的傢俱款式能有多創新好看。

 雖然心裡這麼想,但面對蘇婷他們時,合作社主任絲毫沒有表現出輕慢,客氣地跟他們打招呼,並將話題引到傢俱上,順勢提出看圖的事。

 翻開畫稿時,他臉上還帶著淡淡的笑容,但看了兩張圖後,他的表情漸漸嚴肅,等一本畫稿看完,他的表情鄭重起來:“我想請問一下,這些圖是誰畫的?”

 “是我畫的。”蘇婷說。

 “同志你是做這一行的?”

 蘇婷搖頭:“不是,但我自學過畫畫。”

 主任又問:“這些款式,都是你想到的?”

 其實這些傢俱很多都是後世常見的款式,但蘇婷不能說實話,因為原身是從農村出來的,而絕大多數農村家庭沒有幾件像樣的傢俱。

 原身隨軍到平川島不久,蘇婷就穿來了,這幾年她跟賀東川不說形影不離,也確實沒怎麼分開過。她見過的傢俱,他不可能沒見過

 斟酌片刻,蘇婷含糊道:“有的是我根據兩個孩子描述的他們想要的傢俱畫出來的,請問這些圖有什麼問題嗎?”

 “圖沒有問題,”主任連忙道,“我只是覺得這些款式很好看,市面上沒見過。”

 蘇婷哦了聲:“我對這些不太瞭解,那我們要的傢俱能按照圖紙做出來嗎?”

 “技術上沒問題,但細節上我需要跟社裡師傅們再討論討論。”

 “你們要討論多久?”

 “我現在找人開會。”主任說完便讓負責接待的工作人員去喊人開會,但他本人沒有離開,而是跟蘇婷商量道,“另外我想問一問,傢俱打好後,這些圖我們能不能畫一份留下來。”

 蘇婷明白對方的意思,卻沒有直白提出來,只問:“您的意思是?”

 主任用更簡單明瞭的話解釋了一遍剛才的內容,而後搓搓手道:“如果你們願意,這批傢俱我們不收手工費,你們出材料錢就行。”

 這倒是意外之喜。

 畫圖時蘇婷考慮過版權問題,但幾十年後人們的版權意識都很薄弱,傢俱服裝,一家出了新款,很多家跟風甚至照抄,更不用說現在。

 她要做傢俱,肯定要把圖稿留在合作社,他們想自己用,完全可以趁打傢俱的這段時間裡,臨摹出一份畫稿。不,都算不上臨摹,她給出的只是外形圖,合作社的師傅在做之前,肯定需要重新制圖,理由合理順當。

 以後合作社拿著重新畫的圖供顧客選擇,她都未必能知道,就算知道了,也做不了什麼。

 合作社主任能主動跟她說這些,可見他為人正派,雖然只免了手工費,但蘇婷知道這種小的合作社,哪怕是主任,手頭權力也很有限。

 而且蘇婷畫這些傢俱時,雖然有加入自己的想法,但整體還是後世流行的傢俱款式,她沒把這些當成自己的東西,更沒指望過靠它掙大錢,所以她痛快地同意了合作社主任的提議。

 跟蘇婷談好後,合作社主任就去開會了,雖然他開口邀請了蘇婷和賀東川,但他們都知道討論過程中會涉及很多技術方面的內容,他們作為外人並不適合參加,婉拒了邀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