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買糧





剛整理好錢票,副營長吳春平就聞著味過來了,找他討煙票。




賀東川覺得很稀奇:“煙票不才剛發下來?你這麼快就用完了?”




“你不懂。”吳春平從口袋裡摸出煙盒,抽出根叼在嘴裡,一臉滄桑地說,“前兩天我去供銷社買菸正好碰上你嫂子,回家就被罵了,她說我一天到晚就知道抽抽抽,一點都不為這個家著想。”




說到這,吳春平拔高聲音:“我還不為這個家著想?她也不出去打聽打聽,家屬院這麼多戶,有幾個男人每月工資全數上交,只領五塊錢零花錢的?只有我!五塊錢,我抽菸都不敢挑好的買,喏,這包煙才兩毛四,我一個月抽十包也才兩塊四,就這樣她看到我買菸還不高興。”




吳春平說的很心酸,但賀東川沒說寬慰的話,主要這是他們夫妻間的事,他不好介入太多,只扯回話題問:“這跟你現在缺煙票有關係?”




“怎麼沒關係?”吳春平理所當然道,“你想啊,我要是不去供銷社買菸,能碰上你嫂子嗎?你嫂子要不是看到我買菸,能跟我吵架嗎?我想好了,這兩天我抽空去趟供銷社,多買幾包煙,買齊一個月要抽的,後面我就不去供銷社買了,這樣也不會碰到你嫂子,引起吵架,你說是不是?”




賀東川:“……是。”




他算是看出來了,老吳這夫綱,振不起來,從票證中抽出兩張票遞過去,順便問:“你的工資一直都是全額上交?”




“那可不,”吳春平接過煙票,訴苦說,“你是不知道,我們辦酒第二天,她就開始盤問我有多少存款了,我當時也是年輕,一個沒留神就全交代了,當天晚上,錢、票全部被繳。早些年她在老家,不清楚我工資具體有多少還好,我多少還能留點錢,自打她來隨軍,我這日子喲……沒法過!”




賀東川:“看出來了。”




雖然他們當兵的吃喝都有部隊管,五塊錢零花不算少,但三十歲的人,有幾個完全沒有私人開銷?




放假去市裡轉一圈,關係好的戰友湊一起吃頓飯,抽菸的還要買菸,他不抽菸每月還得給家裡打電話,一個月開銷多的不說,十幾二十塊是要的。




如果這五塊錢,純粹是給吳春平自己花的,戰友吃飯,臨時起意往家裡添置東西能報銷,倒也勉勉強強,但如果不包,那他這日子,著實過得有點慘。




“兄弟,你是懂我的。”吳春平拍著賀東川肩膀感慨,“我跟你說啊,這夫妻過日子,財政大權一定要掌握在手裡,有句話怎麼說來著?有錢的才是大爺,你捏著錢的時候是她哄著你,等你把錢交出去,就是你哄著她了,你沒把存款都交出去吧?”




賀東川還沒回答,過來找他說事的營教導員石成就說:“你聽他瞎扯!夫妻過日子,你防著我我防著你的,感情能好?婚姻能長久?”




這話吳春平不愛聽:“什麼叫防著?”




石成反問:“你手裡捏著錢,媳婦討好你,你就給她點甜頭,不哄著你就不管,你這是對媳婦還是養小狗?”




“你這麼說就過分了,我可沒說她不來哄我,我就不管她了。”吳春平說著想起來,“誒不對啊,我工資都上交了,現在是我得哄著我媳婦,你說我防著她,那你說說,你工資交了嗎?”




“老賀看到沒,這貨狡詐著呢,他自己工資上交,想花錢還得打報告,跑來跟你說別交工資,要掌握財政大權,他這是想幹什麼?”石成點點吳春平,“老吳,你其心可誅啊!”




吳春平一把拍開他的手:“你給我滾蛋!我根本沒這意思!”




石成知道他沒這意思,那麼說只是開玩笑,沒繼續發散,只對賀東川說:“你要是想跟蘇同志好好過日子,就跟她把家底都交代了,至於這錢,她那放多少,你這存多少,商量著來,否則什麼都不交代,人說不定還以為你防著她。”




石成說著想起件事:“你之前跟弟妹交代過家底嗎?”




賀東川搖頭:“沒有。”




他出任務前就沒跟蘇婷交過心,只說好生活費暫定五十,中間花超了她再找他要,月底算一下總賬,下個月就按總賬給生活費。




這段時間他們之間的關係倒是近了不少,但蘇婷沒找他要過生活費,也沒到發工資的時候,就還是按照之前商量的來。




吳春平來之前,他也在考慮工資存款是否要上交,但還沒拿定主意。




得知賀東川和蘇婷定好的是按月給生活費,石成嘖嘖兩聲問:“你之前就沒覺得你們之間有問題?”




“什麼問題?”




“算得太清了,你們這模式不像夫妻,更像主家和保姆,”石成搖著頭說,“難怪你們結婚到現在還分房睡。”




吳春平一臉八卦:“你們真是分房睡?”




賀東川黑著臉:“沒有。”




石成呵呵兩聲,沒說話,直到吳春平離開,跟賀東川商量完正事後才問:“兄弟一場,你跟我老實交代,你和蘇同志晚上分沒分房?”




賀東川靠坐在辦公椅上,抬頭看他:“你最近挺閒?”




“我這是關心你!”石成強調說,“你說說你,跟蘇同志結婚都一個月了,到現在還沒睡到一起,我這當兄弟的怎麼能不擔心?你老實說,你是不是不行?”




賀東川斜看向他,眼神微冷。




“那就是蘇同志不願意跟你同房。”石成無視他眼裡的冷意猜測道,“看,我說中了是不是?”




石成臉皮厚,賀東川反而拿他沒辦法,無奈地揉了揉眉心說:“我們之前是有點問題,但應該很快能解決。”




賀東川含糊其辭,但多年兄弟,石成心裡有了成算:“你回去,就按照我跟你說的,把家底交代了,有什麼問題,好好商量,我跟你說啊,這女人都心軟,你長得又不差,擺出跟她好好過日子的態度,她還能不心軟?”




賀東川若有所思地點頭:“好。”




見他聽勸,石成繼續給他支招:“要是還不行,你就臉皮厚點,烈女怕纏郎,你就賴在她房間不走……”




“等等。”賀東川打斷他的話,“這辦法,你確定行?不會被打出去?”




“你不會看她眼色?她要是不願意,你就趕緊撤,要是紅著臉羞澀多過惱怒,你知道的。”




說完,石成拍拍賀東川的肩膀就出去了,留下賀東川蹙眉沉思。




他知道?




他該知道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