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子甜甜 作品

第185章 執酒共白首24

 不是許懷謙非要吼沈溫年。

 實在是他受到的衝擊不小。

 試想一下, 哪個當父親的能夠接受兩個兒子成年了還抱在一起啃?

 這跟亂/倫有什麼區別?!

 反應過來後,他可不得跟沈溫年吼。

 沈溫年受到的衝擊一點都不比許懷謙受到的衝擊小,那可是他兒子, 兩個!

 兩個!

 這叫他如何接受得了!

 偏偏許懷謙還衝他吼,他有什麼資格衝自己吼?

 沈溫年梗著脖子,通紅著眼眶向許懷謙吼回去:“你吼什麼,都是你平日裡慣孩子慣得沒邊慣得!”

 要不然這兩個孩子能這麼沒有邊界感,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來?

 “我慣孩子?”許懷謙像聽到一件很可笑的事,向沈溫年看過去, “我什麼時候慣孩子了, 他們聽話, 我難道還要把他們抓起來給打一頓嗎?”

 “聽話?!”沈溫年也像是聽到一件極為好笑的事,雙手叉腰, 在氣勢上不輸許懷謙地道, “他們現在這是聽話能做出的事嗎?”

 聽話就該兄友弟恭,老老實實本本分分地當兄弟, 而不是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

 許懷謙一下子被沈溫年給堵得啞口無言,他本來就不擅長吵架,被沈溫年這麼一說更是氣得心臟疼。

 至於酒, 早在剛反應過來兩個孩子在做什麼的時候, 就醒了。

 現在再被冷風和沈溫年的話一氣, 清醒得不能再清醒了。

 “再乖的孩子都有不聽話的時候。”許懷謙被沈溫年氣得臉色發青,“沈溫年, 你也是兩個孩子的爹,你不能出了事, 就把責任往我頭上推!”

 “你沒帶兩孩子嗎?你就一點錯都沒有?就我一個人慣?你沒慣?”

 清醒過來的許懷謙快速做出反擊, 在他看來沈溫年這就是在推卸責任, 孩子出了問題,都是他這個許爹沒教好,他沈爹就是絕世大好爹,絕對教不出孩子做這樣的事。

 但別忘了,這兩個孩子,他們一人一個,他在教,沈溫年也在教。

 可沈溫年就是不認:“我就是沒錯,當初他們出去遊歷,我說了不要慣不要慣,你怎麼說的,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讓他們出去長長見識也好,好,長見識!”

 “就長了這個見識回來!”

 兩個孩子也老大不小了,青春懵懂的時候,他們做父母的都沒有陪在他們身旁,做出這等倒行逆施之事,沈溫年用腳趾頭想也想得到,肯定是他們在遊歷的路上就勾搭在了一起。

 總不能是回來才變成這樣的吧。

 “那他們沒長見識嗎?”許懷謙也不幹了,憑啥都怪他啊,“二十幾歲比別人一生都還要活得豐富多彩,你看看他們回來寫的那些書,拍得那些照片,誰不羨慕他們?”

 “再說了,當初我同意的時候,你不也沒有反對嗎?”

 “你是他們爹,你要把他們腿給綁住,我難道還會說什麼?”

 “沈溫年,你老奸巨猾,你不是直接同意人,你默許,你就能把錯都往我身上推,你真卑鄙!”

 “我卑鄙?”沈溫年氣得嘴唇都在抖,“是,誰有你許懷謙老好人啊,孩子們要什麼給什麼,把一群孩子哄得圍著你團團轉,你是他們心中最最最喜歡的爹,我就狗屁不是,只會教訓他們是吧。”

 許懷謙眼睛都氣紅了:“你就是這樣想我的?”

 “不然呢?”沈溫年也在氣頭上,說起話來不管不顧,“你不一直都這樣嗎?裝模作樣,假好心。”

 “啊!沈溫年!”許懷謙氣急攻心,“我要跟你拼了。”

 “你才假好心,你全家都假好心。”許懷謙氣慘了,說他假好心是吧,他今天就假好心了,看他不把沈溫年打得滿地找牙,他就不姓許,“你假好心一個給我看啊!”

 “阿謙,阿謙。”見兩人拌嘴拌著拌著就要打起來了,陳烈酒趕緊將氣頭上的許懷謙給拉住,“你冷靜一點,沈溫年說氣話呢。”

 “我管他說不說氣話。”許懷謙被陳烈酒抱著還想衝上去給沈溫年兩拳,太過分了,居然說他假好心,好心那是裝得出來的嘛,他裝一個給他看啊,“他說我了,阿酒,他說我了,阿酒。”

 許懷謙委屈極了,他活到現在五十四歲了,從來沒有人這樣說過他。

 “我知道,我知道。”陳烈酒不停地給許懷謙順著背,又好氣又好笑,都一把年紀了,還跟小孩一樣需要人哄,“你不也說他了嘛,相抵了好不好?”

 “不好。”許懷謙一點都不想相抵,他想跟沈溫年幹一架。

 陳烈酒頭疼,就他家小相公這身板,他也幹不過沈溫年啊,難不成要他去跟沈溫年打一架?

 偏偏沈溫年也不是個省心的,他看陳烈酒把許懷謙給攔住了,對陳烈酒說道:“乾親家,你別攔著他,讓他來,拼就拼,看誰拼得過誰!”

 “溫年,你少說兩句吧。”陳烈酒拉許懷謙,秋若笙就拉沈溫年,“你那話太傷人了。”

 沈溫年被秋若笙給拽著也近不了許懷謙的身,聽到秋若笙的話,更氣了:“是他先說的,我說話傷人,他說話就不傷人了?”

 “我老奸巨猾,我卑鄙,他就不卑鄙了?”沈溫年肺都要氣炸了,“把我家垚垚哄去給他當兒子,實際上就是當童養媳給養著,現在垚垚被拐到他家去,他當然高興了。”

 “狗屁,沈溫年!”許懷謙被陳烈酒禁錮著,但這不妨礙他向沈溫年反駁,“我沒那麼想過。”

 “我都認垚垚當兒子了,他就已經是我許家的,我吃多了,背地裡搞這些小動作。”

 “倒是你,沈溫年。”沈溫年說他,許懷謙當仁不讓地說回去,“你當年收我兒子為兒子,也沒按什麼好心吧!”

 “你科舉考不過我,你為官也比不過我。”許懷謙紮起人心窩子來,刀刀見血,“你就只能把我兒子拐走!”

 “呸!”沈溫年氣死了,打不到許懷謙,只能向他吐口水,“我有兒子,我拐你兒子做什麼?”

 “誰知道呢?”許懷謙惡狠狠地看著沈溫年,“為了我氣我吧。”

 “你才是為了氣我!”

 “你氣我!”

 “你氣我!”

 “……”

 兩個人誰也不讓誰,各自被對方媳婦抱著,跟小孩子一樣拌嘴,吐沫橫飛。

 空曠的夜晚,空曠的巷子,兩人吵架的聲音又沒有刻意壓低,很快就引起了周圍人家的注意。

 陳烈酒看附近已經有幾戶人家在點燈準備出來查看了,沈家的下人也被吸引了過來。

 他跟還在相互吐口水的兩小孩道:“再繼續吵下去,只會惹得附近人家看笑話,不如我們回府坐下來好好商量商量。”

 “哼。”許懷謙也注意到了周邊的情況,但他不想這麼認輸。

 秋若笙看了眼沈溫年:“溫年?”

 “哼。”沈溫年也不想認輸,現在這個情況誰先說好,誰就輸了。

 他倆不說話,陳烈酒和秋若笙直接把他倆往府里拉,兩人也沒說不走,推推搡搡地還是進了沈府的門。

 出了這樣的事,今夜大家都別想睡覺了。

 沈府大廳,許懷謙和沈溫年各坐一方,陳烈酒和秋若笙就坐在他們身旁,看他們大眼瞪小眼氣還沒有消的樣子,好笑道:“你們這樣瞪眼瞪一晚上也沒有用。”

 “事情不解決了?”

 沈溫年將瞪得眼疼的視線落在陳烈酒身上:“怎麼解決?”

 這事說出去,世人都要震三震的程度,雖說只是乾親,沒有任何血緣關係,可他們兩家當初認乾親的時候就弄得轟轟烈烈。

 而且糯糯垚垚兩個孩子也是從小一塊長大,周邊所有人都知道他們是一對兄弟,突然一下兄弟要變夫夫,這誰接受得了。

 不讓兩個孩子在一起,把兩個孩子強行分開,可他們身上的乾親身份不解除,以後兩個人難免還是會碰到一起,到時候更尷尬。

 沈溫年怎麼想都是一團麻線。

 許懷謙也同樣,他此刻縮在椅子上抱著自己的大腿,深刻地意識到他的教育肯定有問題。

 不然這群孩子為什麼不去外頭找對象,非要內部消化。

 別家還好說,他家這兩個真真是把他給震得不輕。

 導致他現在都不知道該氣他們,還是該氣自己了。

 “讓他們成婚吧。”陳烈酒道,他和許懷謙本就不是喜歡棒打鴛鴦的人,何況兩個小孩又沒有血緣關係,為什麼不能成婚?

 秋若笙也道:“他們感情那麼好,我們強行把他們分開,也不是個事。”

 許懷謙這會兒還有點生氣,聽到秋若笙的話,犟道:“怎麼就分不開了?”

 秋若笙好笑地看著他:“垚垚跟你哭,你能狠得下心?”

 許懷謙頓時啞火了,別說是哭了,就連撒個嬌他都心軟得不行。

 “兩個孩子我們看著長大的。”陳烈酒也道,“兩個都是好孩子,會走到一塊去,確實是我們這些做大人的疏忽。”

 他們正值對情愛懵懂的年紀,他們沒有在他們身旁,給他們引導正確的愛情觀,這事錯在他們,不在孩子。

 “我們不能因為我們的錯誤,讓兩個孩子來買單。”

 “索性這個錯誤錯得還不算太離譜。”陳烈酒道,“兩個孩子的感情又好,大家將錯就錯吧。”

 這是陳烈酒和秋若笙商量之後,一起做下的決定。

 不然怎麼辦?

 狠下心來棒打鴛鴦?

 這樣做,不僅他們和沈家的關係會破裂,兩孩子也會一輩子不開心的,說不得還要恨上他們做大人的,不如看開點。

 兒孫自有兒孫福,讓他們折騰去吧。

 許懷謙和沈溫年都抿了抿唇,陳烈酒說得不錯,兩孩子變成這樣,他們做大人的也有責任。

 他們在這裡吵也已經改變不了事情已經發生了的事實。

 現在的主要問題是,解決問題,而不是去糾結問題是怎麼發生的。

 這會兒許懷謙不推卸責任了:“兩孩子在一起,別人要是笑話,就往我身上推,就說我喜歡小哥兒喜歡得不得了,這不自己沒有就惦記別人家的,孩子還小就給拐了回來,怕兩小孩以後產生不了感情才先認的乾親。”

 這話半真半假,說出去別人也會相信一點。

 沈溫年不幹了:“就你是當爹的,我不是當爹的了?”

 他看向秋若笙道:“就說我們沒兒子,羨慕別人家的兒子,許懷謙處處壓我一頭,我就偏要把他兒子搶過來當我兒子,乾親哪有哥婿親。”

 “嘿——”許懷謙看向沈溫年,“沈溫年,你怎麼什麼都要跟我爭。”

 科舉要爭,當官要爭,現在當個好爹也要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