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子甜甜 作品

第169章 執酒共白首8

 糯糯叫的大爺爺就是許懷謙的大伯。

 至於許懷謙的爺爺, 早就去世了。他去世的時候,許懷謙沒奔喪也沒有守孝,得知消息的時候只是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 連一份喪禮都沒有置辦。

 在他心裡, 這些人從來都不是他的親人。他們對他來說就是一個陌生的路人,可能連路人都不如。

 路人死了他還會掉兩滴眼淚, 但是他們一家死了,他內心連悸動都沒有。

 爺爺去世了, 大伯還活著。

 這可能就是好人不長命, 禍害遺千年吧,壞人往往要比好人活得長久多了。

 這個大伯連同當初賣他的堂哥都還活得好好的, 也就大伯母早年間因為許懷謙陳烈酒越爬越高,心中的不甘越積越多,最後自己把自己活活給鬱悶病了,藥石無醫死了。

 而這兩人根本沒有什麼不甘的怨懟,有的只是許懷謙忘恩負義!

 早年間許懷謙和陳烈酒在的時候, 他們畏懼兩人不敢說,後來許懷謙和陳烈酒去了京城,不再回來後, 兩人可算是找到發洩口了。

 整日在村裡說許懷謙是白眼狼, 要沒有他們當年把他賣給陳烈酒, 他能有今天的好日子過嗎?親爺爺去世都不肯回來的人,這種薄情寡義之人, 你能指望他是什麼好人。

 還說許懷謙年紀輕輕就爬這麼快,定然手中沾染了不少不乾淨的東西, 肯定不像外界說的那樣, 是個什麼清白好官, 指不定私底下貪了不知道。

 睡黃金床,枕白玉枕,過得比皇帝還要好。

 造謠又不需要成本,那是張口就來,怎麼誇張怎麼說。

 村裡有人看不下去,給許懷謙寫了不少信,許懷謙都說讓他們說去吧,他是不是那樣的人,過的是不是那樣的日子,打開陳府的大門就清楚了。

 他要真隨了他們的意,把他們給整治一頓,倒顯得有些欲蓋彌彰了。

 以前離得遠肯定沒什麼,他說他的,他們過他們的日子。

 但是糯糯想著他這不是回家了嘛,他回家這早就斷了親的一家人,究竟要不要去看。

 不去看怎麼都有無情無義六親不認的感覺,但去看了糯糯心裡又有點不得勁。

 他們都不拿他爹當親人,他憑什麼要拿他們當親人?

 “不去不去。”垚垚得知事情的前因後果後,使勁搖頭,“這樣的親戚,爹爹都不會理會,我們去理會他們做什麼?”

 “就是。”陳千帆也點頭,“這種人就跟那癩皮狗一樣,不沾還好,一沾上就甩不掉了。”

 其他人也紛紛勸說糯糯:“你別這麼心好,把別人的言語看得太重,這個世上希望你過的好的人有,希望你過的不好的人也大把的有,就算你做得再好,一樣有人對你有所不滿。”

 這話太上皇聽了舒服:“這話說得對,像皇爺爺我,自認也是個不錯的皇帝了吧,早年間說我不好的人還不是多了去。”

 “別看現在沒什麼人說了,但你們信不信,私底下罵我的人還有不少。”

 信,怎麼不相信。

 這一路上他們私底下也聽了不少罵朝廷,罵高官,罵許懷謙和陳烈酒的人,當然也不少了太上皇的。

 只不過他們罵的都是一些無關痛癢的,別說太上皇了,就連糯糯他們都不當一回事兒罷了。

 “那就不管他們了。”原本糯糯有點擔心他這麼回去不去看他們,他們不知道又要編排出什麼話來,他自己倒是沒什麼,這不是有太上皇在這兒,怕他聽了對他兩個爹不好。

 現在連皇爺爺都說了不管他們,他瞬間沒了心理負擔,那就不管了。

 糜姜縣,杏花村。

 經過二十多年快三十年的發展,現在已經由當初的一個小山村發展到現在一個大村子了。

 直接從縣裡走寬闊的黑水裡就能一路直達到杏花村,許大人和陳大人的家門口。

 當年陳烈酒從嶺東修了一條黑水路抵達京城,寬敞平坦地路比煤炭渣子路還要好走,轟動了全國。

 向來以路好為準則的杏花村村民們,當即就召集了人開了個小會,大家集資也要把黑水路修來杏花村。

 然後他們就湊了錢,聯繫到陳烈酒買了黑水,把村子周邊的路都變成了黑水路。

 讓昌南擁有了第一條黑水路。

 還是名副其實的昌南第一大村。

 此刻村裡,房屋交錯,家家炊煙裊裊,不管是從房屋的樣式還是門前晾曬的衣物來看,這裡的百姓生活得都十分好。

 太上皇一行人不受阻攔地就抵達到了陳家院子。

 隨著許懷謙和陳烈酒的名氣越大,來杏花村看他們曾經居住過的地方人就越多。

 他們兩輛馬車抵達的時候,村子裡的人都見怪不怪了。

 只是這次有些不同。

 以前旁人來都是在院子外面轉轉就走了,而這次這一行人下了馬車左看看右看看後。

 只間為首的一個十六七歲的孩子拿出鑰匙,對著院門上的大鎖,在進行開鎖。

 “哥,你確定這是我們家沒有錯吧?”垚垚看著面前爬滿了爬山虎以及各類藤蔓花點綴的得十分精緻的院子,再三向糯糯確認,這是不是他們家。

 畢竟他們誰也沒有回來過,院子長什麼模樣還是聽許懷謙和陳烈酒描述過。

 但他們當時描述的時候,也不長這樣啊。

 況且許懷謙他們都多久沒有回來過了,這房子不應該要壞不壞嗎?怎麼看上去還跟新的一樣?

 煤炭瞎子院子,四間正房,左邊一個廚房,右邊一個關牲畜的房子沒錯啊。

 況且這周圍的院子都有人住,只有這家院子籬笆上著鎖。

 糯糯覺得這是他們家錯不了。

 “可是爹也說他有種花啊。”垚垚看著院子裡被人砌起來的花壇裡開出的各色豔麗的花朵,這怎麼也不像是沒人住的樣子啊。

 “試試嘛。”糯糯耳朵也有點紅,他沒回來過,他也不知道對不對,他只能拿他阿爹給他的鑰匙試試。

 一把鎖不可能這麼多年不壞,但陳氏族人幫他家看著呢,每次鎖生鏽了,壞掉了他們就會換一把鎖,把新鑰匙給他們送來京城。

 就怕他們回來了沒有家門鑰匙。

 糯糯回來前,家裡才剛換過鑰匙。

 他拿著鑰匙剛開始也怕是別人家沒有打開,後來穩了穩心神,一下子就打開了。

 “開了開了。”糯糯看著彈開的鐵鎖,驚喜地對垚垚道,“是咱家錯不了!”

 “欸欸欸!”

 但當他們打開鎖,正要推門進去的時候,村裡有人出來阻止他們了。

 “你們是哪兒來的人啊,怎麼這麼不懂規矩,不知道沒有主人家的允許,不可以隨意進旁人家裡嗎?”

 雖說村裡人也不會每天守在許懷謙和陳烈酒的家門前,替他們守著房子,但每當來人了,他們都會探頭探腦地出來看兩眼。

 可別叫外地不懂規矩的人給人家把房子破壞了。

 以前的人都還挺懂規矩,至多就是在門前多探望探望,有那要考試的學子對著門口拜拜,想沾點文氣。

 後來大家覺得人還沒死就這麼拜拜的不太好,就在房子的籬笆下種了許多的花。

 這樣想沾文錢的人,摘一支花走,也能塗個好彩頭。

 就像那詩文裡寫得,杏花村無所有,聊贈一支花嘛。

 但從來沒有遇到今天這麼不懂規矩的,看了不算完,竟然還要進院子?!

 糯糯一行人被這突然的大嗓門給嚇得不輕,他拿著打開的門鎖和鑰匙向吼他那人道:“這不是別人家,是我家來著。”

 “——你家?”這人嗤之以鼻,正想說,你知道這是誰嘛,你就你家你家的。

 但幸好他的話還沒說完,他先前的大嗓子引起了村子裡不少人的注意。

 有那在家裡煮飯插科打諢的全都跑出來看了。

 看到糯糯一行人,又看到他們把院子給打開了。

 有人回味過來了:“是不是糯糯回來了啊?”

 “許大人和陳大人前段時間不是說了,糯糯要回來一段時間。”

 這麼一說大家都想起來了:“對對對,隔壁村,章老夫子也說,他曾孫女要回來看看,整天跑村子口看。”

 “那是我曾爺爺!”雪花小雷達,耳朵可靈了,一聽到章老夫子的名字,忙不迭地出聲道。

 “哎喲,這小姑娘長得與么妹一模一樣。”大家聽到雪花的花向她看過去,看到一張與陳小妹差不多的臉,忙開口道,“性格也像。”

 “哪個是糯糯,哪個又是陽陽啊。”見了陳雪花,村民們自是不會把陳金虎和陳烈酒的孩子錯過。

 糯糯陽陽本想低調回家,沒想到惹出了這麼多人,不得已站出來自我介紹:“我是糯糯,我是陽陽。”

 “哎呀,像,像,像!”大家向糯糯陽陽看過去,看到糯糯那張十分神似許懷謙的臉,連連點頭,“糯糯長得跟許大人真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糯糯抓了抓頭髮,大家都覺得他跟他爹長得很像,恐怕連他爹什麼模樣都不記得了吧。

 也就嘴上那麼一說。

 至於陽陽——

 他基因突變了,有點王婉婉和陳金虎的影子,但又比他倆都要好看。

 “哎喲,陽陽不愧是是探花啊。”他們考了去年進士的在村裡早就不是什麼秘密了,“這模樣長得可真俊。”

 陽陽不太好意思地笑笑,他這個探花還不是因為前面兩個都是女孩子,太上皇覺得,女孩子的容貌不管怎麼點都容易被人拿出來說三道四,最後想也不想地把探花按在了他頭上。

 他沒覺得自己是探花,就覺得自己是第三,乍然聽到別人叫他探花,他還怪尷尬的。

 一陣兵荒馬亂的認親過後,陳氏族長出面了,新族長,老族長去世了。

 “娃娃們剛回來。”他跟糯糯一行人寒暄了幾句,得知糯糯他們是帶著朋友雲遊到這裡,忙把其他還要上來問東問西的村民們給攔住了,“一路上想必也累了,讓他們休息休息,再來問話。”

 “哎哎哎!”村民們滿口答應下來,各自忙活道,“我家有新彈的棉被,我給他們拿過來,蓋新棉被舒服。”

 “我家也有剛買的毛巾帕子,還有水盆,我也得回去拿去。”

 “鍋子,柴禾要嗎?這回來了,得在家裡開頓火,以後才能紅紅火火。”

 糯糯他們阻擋不了熱情的村民們,原來打開院子,進到房子裡,原本除了一些傢俱,什麼也沒有的家,很快就被各種各樣的東西填滿了,把糯糯他們驚呆了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