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子甜甜 作品

第153章 持酒平天下42

 許懷謙胸膛裡向是燙著一把火,不噴出來,心裡很不舒服:“為何不讓太醫院的人進殿來說,出了這種事,全權交由太醫院負責,豈不是比我們這些半罐不水的人強得多。”

 許懷謙一開口,下面的朝堂遲疑了一下:“這……”

 這天花防疫可不是一件小事,軍營又接觸過那麼多百姓,那麼多城鎮,方方面面還要召集衙門,一個小小的太醫院如何調動得這麼多人。

 “若是不讓太醫院負責,你們知道若是各處的百姓發熱出痘了該怎麼處理?”許懷謙看著他們,“若是不讓太醫院負責,底下官員分得清什麼是天花什麼是不是天花嗎?”

 “若是不讓太醫院處理,他們知道怎麼防疫是最有效果的嗎?”

 出了事不是想著怎麼兵荒馬亂的去施救,而是要以最快的速度將所有的疫病都扼殺在搖籃才是最正確的做法。

 這些官員們一不會看病,二不會治病,讓他們說法子,說來說去都是那些老法子。

 原來的疫病防疫效果也就不用說了。

 “許大人說得是。”許懷謙一出聲,他這一黨人都站出來說話力挺他。

 上頭的昌盛帝想了想,吩咐道:“傳太醫院的人進殿說話。”

 不一會兒,太醫院的諸黃粱和段祐言都進來了。

 昌盛帝問他們:“這天花,你們太醫院可有醫治之法。”

 “回陛下,完全醫治之法,下官不敢保證。”諸黃梁回道,“但防疫之法還是有的。”

 這意思就是說,已經出痘的,他們不能打包票,但是還沒有出痘的,還沒有症狀的他們倒是有辦法。

 “就沒有其他可以醫治的法子?”昌盛帝聽罷後,眼中閃過幾絲疲憊。

 軍中傳出來的數目,說軍營裡感染天花的人數已經不下於六萬人。

 而這個人數還在不斷地增加,軍營已經完全被封鎖了起來,不允許任何人出入。

 而那個軍營裡駐紮著二十萬大軍,若是醫治不好的,這二十萬大軍將全部折戟在這天花上。

 戰爭都沒有讓他們倒下,卻讓他們倒在這天花下。

 昌盛帝感覺自己這個皇帝失敗得很。

 諸黃梁也感覺到無奈:“回陛下,軍營裡的將士們都過了天花的潛伏期,這幾日,染上天花病症的將士們都會接二連三的處痘,太醫院根本治療不及時。”

 太醫院才多少人,而光是生病的人都已經六萬人數之多,就算把他們每個人分成十份,也救不了這麼多人啊。

 “發教習令呢?”先前許懷謙就是通過這種方法,讓盛北不受疫情所困的,昌盛帝還想如法制炮。

 “不太行。”諸黃梁覺得懸,“這天花與水災不一樣,水災在沒有發病前,還能控制在可控範圍內,但這天花一旦發病,傳染性極強,恐怕沒有多少大夫願意冒著身死前來醫治。”

 這點陳烈酒認同,從上次有個得了天花的小孩到處求醫,京城卻沒有一家醫館敢醫治來看,民間大夫對這天花的確是避之不及。

 但再避之不及,不也有醫館挺身而出?

 他出列道:“雖說發教習令召集不來多少人,但現在多一個大夫就多一份醫治病人的希望,發一份教習令多救一個人也好。”

 昌盛帝聽了陳烈酒的話,覺得有道理,吩咐一旁翰林院的編撰們起稿:“一份教學令。”

 有人說話了,後面個個官員都開始各抒己見起來,有太醫院在朝堂上查缺補漏,很快一條條防疫的指令都發了出去。

 看朝堂上說得這麼激烈,段祐言在心中踱量了又踱量,最後想到裴望舒那個祈求的眼神,也出列道:“啟稟陛下,臣最近在鑽研天花這類病疫,臣發現這人身上的天花與牛身上的天花一樣,但牛卻有自愈的,人卻沒有,臣用牛做過實驗。”

 “發現這牛群之間的天花越傳越微弱,到最後越來越輕微,牛得了天花就跟得了普通病疹一樣。”

 昌盛帝和一眾朝堂都在為防疫努力,難得聽到一個說天花治癒的,聽到段祐言如此一說,勒令他道:“說下去。”

 段祐言狠了狠心出列於說道:“臣斗膽想與陛下請命,臣想將這天花用於人身上一試。”

 他知道他魯莽了,但是不魯莽沒有法子,這麼多人得了天花,這麼多人要因為天花而去世。

 他明明有一線法子,他若是不說出來,他怕他這輩子都會寢室難安。

 段祐言這話一說出來,滿朝寂靜,用人去實驗那天花之法,還是在這個節骨眼上,他不怕這天花越傳越兇麼?

 大臣們不贊同。

 而許懷謙又出聲道:“臣倒是覺得或可一試,現在天花真盛行的時候,這個時候不一勞永逸的解決掉天花,以後別人還會用這個法子對付我們。”

 正是要這種時候研究治療天花法子才有效果,這個時候的百姓都會因為天花而風聲鶴唳,恨不得有個救世主把這天花給全部解決了,而過了這個時期,百姓們得過且過,便不會把這天花放在心上了。

 “許大人說得有理。”沈溫年也站出來說話,“這天花的潛伏期長達半月之久,半月之內與常人無異,若是不徹底解決它,此後中招的人只多不會少。”

 想想吧,一個天花就能折戟他們二十萬大軍,若是有那想要吞併縉朝的國家,會不會想要用同樣的方法試試?

 反正悄無聲息的,做了也沒人知道,這事是誰做的。

 官員們想了想,屆時,這個國家也用這個天花之法,那個國家也用天花之法,這世界還不全都亂套了。

 “臣等附議。”這樣一想,官員們便再也沒有拒絕,他們也怕無聲無息就染上了這天花。

 說罷,他們又提了提要求:“只是這尋找治癒天花之法之地,還請太醫院單獨找個寂靜僻靜點的地方好。”

 段祐言清楚:“這個自然。”

 此事就這樣商議好了,下了朝,段祐言便要著手去辦此事了。

 許懷謙找到他:“我給你的牛夠不夠,我那牛場裡還有幾百頭牛,一塊給你?”

 在這種國家大義面前,許懷謙向來捨得,下了朝,他就想到段祐言要研究這個治療天花之法怕是需要很多牛,便想也不想地把自己牛場裡的牛都給拿了出來。

 給他心疼的啊。

 他養這個牛的初衷是為了吃啊!吃!

 但是養了這麼多年牛,一口肉沒有吃上,不是送人了,就是交換了,要不就是用來做實驗了,連錢都沒有賺到。

 “好。”段祐言也沒有拒絕,他確實需要更大量的牛來做實驗。

 許懷謙給他寫了條子,心痛地走了。

 果然,他在太醫院薅了那麼多藥材都是需要還的。

 而民間隨著朝廷的再一次教習令一發出,全都知道了從邊關凱旋的將士們染上了天花。

 一時間,這些本該受人人愛戴的將士成了過街老鼠,人們沒有打倒是一個個避之不及。

 但盛雲錦沒有避,他的醫館因為加入了給小孩子治病,現在發展得很好。

 不僅在盛北等地開辦了新醫館,就連京城的分館也在創建中。

 收錄了近兩百名有醫學基礎的女子、哥兒學徒,還有八百名的藥僕以及醫侍。

 在看到朝廷發出的教習令後,他想也不想地帶著這一千人並兩位會治天花的大夫向京城外的軍營走去。

 走之前,還把盛聞燦託付給了許懷謙:“這孩子就暫時交給你們幫忙帶一帶了。”

 “哎,你放心。”許懷謙帶孩子都帶出經驗來了,一點牴觸心理都沒有,他倒是擔心起盛雲錦來,“你去要不要緊啊?”

 “沒事。”盛雲錦笑笑,“我小時候得過天花,天花對我已經無用了,我去了也能盡一份綿薄之力。”

 天花這個東西就是這樣,只要得過一回痊癒之後,便不會再得了。

 許懷謙還記得裴望舒的囑咐,聽盛雲錦說他得過天花,又幫他囑咐了一句:“那你去幫忙照顧一下穆將離。”

 “好。”盛雲錦沒有拒絕,帶著人走了。

 盛家五房的人快馬加鞭在後面追都沒有把人給追回來。

 盛家就靠著盛雲錦和段祐言了,他倆這一個研究法子去了,一個去軍營救命之人去了,要是出了點什麼意外,這盛家豈不是又落到別人手中去了。

 可盛雲錦和段祐言兩人都不是聽勸之人,決定了的事,十頭牛都拉不回來,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們進入那人們避之不及的天花之地。

 盛雲錦的到來也給陳烈酒提了個醒,他跟許懷謙商議:“既然這得過天花治癒過的人便不會再傳染了,是不是我們廣邀得出天花之人去軍營幫忙,軍營裡死亡的人數也會少些?”

 “嗯。”許懷謙點頭,現在軍營裡得天花的人數太多了,每日不治而亡的人成車的拉去燃燒。

 要是人數夠多的話,就像段祐言說得那樣,單個治療,總比一塊治療痊癒的希望要大很多。

 “我哪兒還有不少馬,都賣了應該能弄不出錢出來。”陳烈酒說道,“我再去跟商部還有各大商會說說。”

 做了這麼多年生意,陳烈酒的人脈之強大,不是許懷謙能夠想象得到的。

 “由我牽頭捐款,廣邀天下出過天花之人來幫忙照料病人,應該不難。”

 “不難。”大家都在想辦法,孟方荀也沒有閒著,他聽聞了此事後,就有個想法,特來找陳烈酒說事。

 結果一來就聽到了他與自己的想法不謀而合:“我來給他們致謝稿。”

 他夫人宋微瀾也道:“廣邀天下出過天花病人的文章我也寫好了,一個人三兩銀子這個數額你們看可不可以。”

 “當然可以了。”許懷謙算了算,就算現在的百姓一個月一年能掙十兩銀子,那也得起早貪黑一整年才能夠整來這麼多錢。

 而得了天花之人,若是七天之內不能治癒的話,七天之後就沒命了。

 相當於這群人來照顧得了天花之人,只需要照顧半個月或者一個月就差不多了。

 用一個月的時間掙一年三分之一的收成,沒有人不會心動的。

 果然,宋微瀾那篇以利誘之的文章一發出去,天下百姓為之震動。

 不少得過天花的百姓都往京城趕,路上有馬伕船伕一聽他們去京城給將士們治病的,都沒有收他們的錢,還倒給他們包食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