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子甜甜 作品

第121章 持酒平天下10





陳烈酒被許懷謙這反應氣笑,但看他這麼想看的份上也不管他,去嬰兒床看了看糯糯,見他還睡著,摸了摸他的尿片,沒見溼,也不管他,等他繼續睡,出門洗漱去了。




等陳烈酒洗漱回來,許懷謙的書也看到了尾章,他看著尾頁上寫著:“著於囚禁在文昌殿第十年秋”的完結字眼,意猶未盡。




“怎麼了,看個書能把你看成這樣?”陳烈酒給許懷謙端了盆熱水進來,擰了帕子給他擦臉。




許懷謙接過帕子,把臉埋進裡頭,狠狠搓了把臉,這才從書裡的世界走了出來,總結道:“好看!”




陳烈酒批評他:“好看你也可以慢慢看嘛,這樣一整宿的看,多傷身體。”




“偶爾放肆一回嘛。”熬夜過後,許懷謙覺得自己除了有點疲憊之外,精神狀態還行,畢竟,之前在工部也沒少熬。




“我說不過你。”陳烈酒抿唇,給許懷謙提意見道,“待會兒吃過早飯後,就不要去上衙了,在家休息一天。”




“好。”許懷謙乖乖地聽話了,吃了飯就讓人去戶部跑了一趟,說自己身體不適,請假一天。




魏鴻彩想也不想地就給他批了,許懷謙身體不好的事,眾所周知,忙了這麼久,歇息一天理所應當。




許懷謙在家睡了一天,還是對書本里的世界念念不忘,其實這算不得一本很正派的書,書中的世界講訴了一個宮牆深厚,天家無情,面對政變,迷茫害怕,面對親情痛心怨恨,面對愛情痛恨迷茫,面對友情痛惜無助的故事。




其實故事講得很平淡,但裡面的感情渲染得太好了,讓人不知不覺地沉溺了進去,且回味起來,後勁十足。




其實,通過結尾處的落筆和書裡講述的故事,不難看出寫這本書的人是誰。




許懷謙沒看書之前,對這個前太子的印象並不是很好,畢竟,一個連陪伴了自己囚禁十幾年的髮妻片刻自由都不能放過的男人,能指望他能好到哪兒去。




但看過書後,他竟然有點理解他那種突然政變的迷茫無助,緊緊抓住髮妻,視她為自己浮木,視她為自己的光,他的世界只有她了,而她的目光卻永遠放在殺害他們的子嗣,謀奪了他的皇位的親弟弟身上的痛苦。




被弟弟背叛,被枕邊人背叛,好友們也一個個眾叛親離的倒戈,在那看不見的深宮裡,只能靠著這寥寥幾筆的言語書寫自己這慘淡到可笑的一生,聊以慰藉。




他是害怕的吧。




害怕他一放飛,他在這世間就再也沒有依託了,所以當他聽到陳烈酒要求太子妃出宮講學才會反應那麼大。




甚至提出要放他一塊出宮他才答應放太子妃去要求的條件。




他的世界太小了,小到只剩下太子妃這一個心不在他身上的人,但他還是想緊緊地抓住她。




那是他的整個世界啊。




但若說前太子妃心裡沒有前太子,也不盡然。




通過陳烈酒給許懷謙描述的那些,他覺得前太子妃還是對太子有情的,不然太子妃不會這麼心甘情願的陪伴他這麼多年。




就是前太子太害怕了,害怕到他一葉障目,根本就看不到前太子妃付出的那些。




要是能讓前太子擁有更廣泛的天地,目光不再緊緊地盯著前太子妃,他或許能從那種偏執的感情裡,脫離出來。




畢竟他的前半生,過得太順風順水,一遭政變,還是被自己的親弟弟造的反,被囚禁在一方宮殿裡這麼多年,能依靠的只有太子妃了。




若是讓他自己也能依靠自己呢,若是讓他在宮殿裡也能獲知外面的世界呢,若是把他的世界放大呢。




世上不是隻有做皇帝才有成就感的,世上也不是隻有當皇帝這一條成功之路可以走,世上也不是當皇帝才能被人吹捧。




以前許懷謙沒有接觸過那個以文制勝的科舉時代,所以不太清楚以前朝堂上的文氣是怎樣的。




但他看到前太子這本書後,他大概明白了,要是沒有高超的文采,寫不出這麼靈性,這麼讓人後勁十足的文章。




這樣的才氣不應該被埋沒!




許懷謙也是參加過科舉的,對文章的鑑賞水平還是有的,他覺得前太子這書中的才氣,拿出去都能媲美一些大儒了。




“我想到怎麼幫你聘請到前太子妃了。”陳烈酒回家後,許懷謙跟他說了說自己的計劃。




“別衝動。”陳烈酒怕許懷謙心善,一個衝動真把前太子給放了出來,“這事不是我們能夠摻和的。”




“不摻和,也不會把前太子放出來的。”許懷謙也不傻,前太子一出來,現在穩固的朝堂局勢肯定會發生變化,一朝天子一朝臣,昌盛帝對他對天下都很好,他暫且沒有想要換皇帝的打算,“山人自有妙計。”




許懷謙第二天就去翰林院找了孟方荀,他許久不去翰林院了,乍然出現在翰林院裡,還把翰林院裡的人給驚了一跳,有翰林院的官員出來迎接:“許大人這是來找韶大人?”




“得了老莊,別一口一個許大人的。”看到莊滿樓,許懷謙還跟以前一樣稱呼他,幾年不見他已經從編撰升為了侍講,給皇帝和太子講學的,現在昌盛帝不在,太子忙著監國,他沒多少侍講的機會,日子過得可清閒了。




“那許侍郎?”莊滿樓一聽許懷謙還跟以前一樣,放心了,都說這人有了權柄之後,就會變得不一樣,他這也是小心處事。




“這樣就對了。”許懷謙感覺這稱呼對味了,“我來找孟方荀,他在哪兒啊?”




朝堂在變,翰林院也在變,幾年不見,翰林院裡整個大變樣了,許懷謙都找不到孟方荀在哪兒了。




“邸報現在可掙錢了。”旬報月月都要往外發,一發就有錢掙,掙的錢花不完,就得想辦法補貼到其他上面,“他們單獨在外修了衙邸,我帶你過去吧。”




其實位置就在翰林院邊上,由於是卡在縫隙裡的,許懷謙沒有看見。




一進到邸報衙邸,許懷謙就感覺有報紙發行部那味兒了,轉過去轉過來都是忙碌的人,大家不是忙著拆信回信,要不就是寫文章,整理東西。




一屋子的墨汁味。




明顯邸報官署裡還有不少認識許懷謙的人,他倆一進到官署裡,就有人朝他們行禮:“許大人、莊大人。”




他這一叫不要緊,把邸報官署裡的人都給叫了起來。




然後整個邸報官署裡的人都跟著站了起來:“許大人、莊大人。”




沒辦法他們倆一個三品官,一個五品官,兩個都比邸報官署裡任何一個人官職大。




孟方荀如今還是七品官呢。




封建社會就是這點不好,每次見到官職比自己高都會向他行禮。




官職已經很高,幾乎見到他的官員都要跟他行禮的許懷謙:“……”




“你們都忙你們的吧。”許懷謙揮了揮手,“我找你們孟編修有些事情。”說完就趕緊開溜了,別耽誤人家做事。




“這位大人是誰啊,這麼有派頭。”他不知道他走後,一向喜歡八卦娛樂的邸報官署,開始八卦起他來。




“許大人啊,就是那個差點入閣,然後自薦去戶部當侍郎的許大人!”許懷謙的事蹟,在朝堂之上可沒有人議論他,但朝堂之外的人,議論得可不少。




一說起這個,立馬就有人反應了過來:“啊啊啊啊啊啊,他他他他,他就是那個許大人?好年輕啊!”




“可不是,今年才二十八歲呢。”有人說道,“他當年要是點頭的話,他就是有史以來,最年輕的閣老了。”




眾人一陣唏噓八卦,都在八卦,許懷謙當年為什麼不願意進閣。




他們在說話的時候,沒有注意到他們身後有隻悄然豎起來偷聽的耳朵。




“不過許大人一向是無事不登三寶殿的。”八卦過許懷謙為什麼不入閣後,又有人說起事來,“被他帶著的人都能升官發財。”




“你們看他那幾個跟他從昌南出來的好友,還有跟著他去盛北的官員,那一個不是升官又發財的。”




有人就說了:“可是我們編修就還沒有升官,現在不還是編修嗎?”




又有人說了:“可他好歹發財了呀,咱們邸報部窮嗎?”




“窮倒是不窮,就是官位太小,誰來了都得起身行禮,要是許大人這次來找孟大人,也能讓他升官就行了,升官了,我們地位就起來了。”




“別想了,升官了,孟編修指定就不在邸報裡頭了,沒了孟編修,你們看嘛,我們邸報準落寞。”




誰不知道,這邸報是許懷謙和孟方荀一手建立起來的,要是孟方荀不在這裡頭了,許懷謙肯定就不會關注邸報這邊的事了。




聽到這裡偷聽的那人愣了愣,那我豈不是來錯了地方?可他喜歡寫詩詞歌賦,在翰林院裡待了幾年,最後還是覺得這裡適合他,為此他還不惜在自己曾經的死對頭底下做事。




結果告訴他,他在這裡毫無晉升希望?




如果許懷謙在這兒的話,一定能夠發現這裡還藏著他的一個老熟人呢,不過年代太久了,他不一定還記得這人。




“孟師兄。”章秉文喜歡叫許懷謙師兄,許懷謙也喜歡叫孟方荀師兄。




因為孟方荀當年曾輔助過他,沒有他,他當年都很有可能連秀才都考不上。




“你怎麼來了?”看到許懷謙,孟方荀也有點意外。




許懷謙現在可是大忙人加大紅人,不輕易去其他部門的,一去準有事。




“找你有點事。”在熟人面前,許懷謙放得很開,將自己看完那本後勁十足的書拿出來給他看,“你看看這書。”




書的封皮是拿紅紙隨意一包而成,也沒有個名字,孟方荀也沒說不看,許懷謙讓他看,他接過書本便翻看慢慢看了起來。




等他漸漸看入迷的時候,許懷謙敲了敲他的桌子,把沉浸在書本里的孟方荀給強行拉了出來,問他:“這書如何?”




“極好!”孟方荀已經說不出什麼誇讚的話來了,就憑他這才剛看了一個開頭,就能沉浸進去的氛圍來看,這書就是好得不能再好的了。




許懷謙跟孟方荀商議:“你說,要是把這書放在邸報上連載如何?”




孟方荀問許懷謙:“何為連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