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子甜甜 作品

第96章 攜酒上青天40



龐冠宇的心情如何, 無人在意,太子親臨,席間的官員頃刻間全都不自在了。




主要是沒接觸過, 不知道該怎麼跟他相處。




他們縉朝的這位太子神秘得很, 因為昌盛帝不是正統太子出身,加之先太子就是因為跟朝堂接觸太多,沾染了朝堂上的文氣,一心向文不向政,昌盛帝自登基以來,就一直把太子拘在東宮由專人教導, 就算是有事,也是單獨讓太子出去辦, 不與朝堂接觸。




先前朝堂上的人都忙著和昌盛帝較勁,加上昌盛帝才登基沒幾年, 誰都沒有想起太子這茬, 現在突然看到這位陌生的太子, 眾人一臉迷茫, 不知道是該上去套交情, 還是不上去套交情。




不管他們套不套交情, 許懷謙和陳烈酒作為主人家,太子要留下來吃酒席, 他們就要作陪。




面對這位突然冒出來的太子,許懷謙和陳烈酒也不知道該怎麼和他相處。




後來,許懷謙想了想,昌盛帝看似威嚴, 實則是個很通情達理的人, 皇后也不是那種盛氣凌人的人, 作為他們的兒子,就算沒有遺傳到兩人的優良性格,想必人也不會差到哪兒去,與陳烈酒小聲說:“我們就以平常心待他就可以了。”




“太子請。”決定好了之後,陳烈酒也不矯情,立馬就拿出了自己海晏縣男的氣勢,邀請太子上座。




太子也是個挺有趣的人,陳烈酒一請他坐下,他立馬就坐下了,還饒有興致地對兩人說:“許舍人和海晏縣男也坐。”




他對許懷謙和陳烈酒兩人說完,還朝其餘官員說道:“你們也坐,別都盯著孤,孤就是來喝喜酒的,沒別的意思,你們把孤當賓客看就行了。”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也只得依了太子殿下所言,跟著入了座。




“管樂的都唱起來,”看大家入座後,太子殿下似乎還覺得不夠盡心,朝席間兩旁的樂隊抬了抬手,“這婚宴就要有個婚宴的感覺。”




沒辦法,太子殿下都開口了,原本大氣都不敢喘的管樂也繼續把樂鼓彈奏了起來。




一時間,管樂聲、賓客聲、鬧將聲全都跟著起來了。




太子殿下見這氣氛終於迴歸到他來宣旨前的氣氛,滿意了,執起桌上的桌筷與許懷謙和陳烈酒兩人道:“許舍人和陳縣男也吃。”




許懷謙和陳烈酒:“……”怎麼有種他是主人,他們兩人是客人的感覺。




“太子殿下。”被搶了主人風頭,許懷謙也不惱,端起酒杯與太子碰杯。




太子也很知趣地端起酒杯與許懷謙碰了一下,看了眼許懷謙杯中的酒水,想到宮裡傳聞許懷謙是個病秧子,還特別好心地問了一句:“許舍人這身體喝得了酒麼?”




“一點點不礙事。”縉朝因為國力薄弱,先前百姓的糧食都不夠吃,哪裡還有釀酒的糧食,因此釀酒業也不是特別發達,釀的酒度數也不高,許懷謙覺得他現在身體好點了,飲一點點應該沒什麼事。




太子聽許懷謙這麼一說,將杯中一飲而盡,頷首道:“今兒你弟弟大婚,的確得小酌一杯來高興高興。”




“是這個理。”許懷謙點了點頭,也喝了一口杯子裡的酒,不過他沒有太子那麼豪爽,只是輕抿了一口。




就這樣也算是給足了太子面子,要知道,許懷謙跟別人在一起,是從來都不會喝酒的。




“陳縣男也喝。”和許懷謙碰了杯,太子也沒有忘記陳烈酒,自己給自己斟了一杯酒,向陳烈酒笑道,“祝賀你今日榮升男爵,喜上加喜,節節高升。”




“承太子吉言。”陳烈酒跟太子碰了碰杯後,兩人同時一飲而盡。




“陳縣男豪爽。”見陳烈酒跟他一樣,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後,太子嵇雲樺笑了笑,“陳縣男是生意人,孤不會做生意,就不跟陳縣男多聊了。”




他轉頭看著許懷謙道:“許舍人是狀元郎,孤在父皇的御書房看見過許舍人的墨寶,寫得真是行雲流水,甚合孤心意,今日許舍人家雙喜臨門,不如許舍人作詩一首,留下墨寶,也為今日這喜氣多添一份彩。”




許懷謙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虧他先前還覺得太子必然跟皇帝皇后一樣隨和,覺得他是個好人來著。




現在他收回剛才的話。




這分明就是一隻笑面虎來著!




他要是會作詩,當年還有沈溫年什麼事,他直接就是三元及第的狀元郎,縉朝開國以來獨一份的祥瑞。




他就是因為不會作詩而丟了會元,沒成為三元及第的狀元,進了翰林院,翰林院的其他官員們都不讓他作詩,朝堂上更是因為昌盛帝不喜歡詩詞歌賦,沒有人會讓他作詩。




怎麼到了太子這裡,太子沒有繼承到一點他老爹不愛詩詞歌賦的優良傳統,怎麼跟著先帝一樣愛好拉著人做起詩來著?




“怎麼?”嵇雲樺注意到許懷謙臉上的僵硬,“許舍人不願意?”




“倒也不是不願意,”許懷謙有一說一,“只是我這個狀元,是時政狀元,不是詩詞狀元,這點天下人皆知,太子殿下若是有心,去翰林院查閱臣的卷子就知道,臣不善詩詞。”




許懷謙沒空跟嵇雲樺勾心鬥角,而且他現在是太子還不是皇帝,他也不打算捧他的臭腳,什麼都要依著他,自己怎麼舒服怎麼來。




“哈哈哈哈哈。”嵇雲樺見許懷謙生氣了,非但沒有生氣,轉而變得開懷大笑起來,“許舍人的科舉試卷孤自然是也有看過的,時政寫得的確好,就是那詩詞,孤一直以為,許舍人在藏拙,如今一看,許舍人倒是坦誠。”




“太子殿下理解就好。”許懷謙見嵇雲樺沒有生氣,微笑了一下。




嵇雲樺邊吃邊朝席間看了眼,沒有看到沈溫年,可惜了一聲:“要是沈表哥在這兒,倒是可以讓沈表哥賦詩一首,由許舍人撰寫,沒準還能成為一段佳話。”




“可惜了。”許懷謙跟著嵇雲樺嘆息了一聲,其實許懷謙有給沈溫年發請帖,奈何現在兩人明面上是水火不容的狀態,他來參加陳金虎的婚宴,不合適。




不過,死道友不死貧道,沒有沈溫年,許懷謙即可把孟方荀拉了出來:“沈探花不在,確實可惜,不過,我與孟榜眼乃至交好友,孟榜眼的賦寫得極為出色,不如請孟榜眼來作賦一首,由臣撰寫?”




“哦?”嵇雲樺在席間轉了一圈,很快就在他身後的席座上,看到帶著夫人的孟方荀,笑了笑,“那就請孟榜眼過來作賦一首吧。”




陳烈酒一聽嵇雲樺有需求,立馬安排去了。




寫慣了賦的孟方荀對此也不陌生,聽陳烈酒一說,忙過來給嵇雲樺見了禮:“太子殿下。”




“久聞孟編修的賦極為出色,”嵇雲樺對孟方荀也是笑,“不知孟編修今日可否讓孤見識一番。”




“自是可以的,微臣這就獻醜了。”上次孟方荀給許懷謙寫過一首新婚賦,現在再寫一首,自是不陌生,略微想了想,張口朝寅了幾句賦詞。




詞一出來,嵇雲樺的眼睛便一亮:“好!喜慶!”




得到了嵇雲樺的讚賞,許懷謙也不耽誤,在陳烈酒給他準備的案桌上,沾墨將孟方荀剛才吟誦的那兩句賦詞寫了下來。




“也好!”嵇雲樺全程站在許懷謙身旁,看著他提筆寫字,現在的許懷謙的字,相較起幾年前的許懷謙的字,筆鋒不知道成熟老練多少,這幾筆一下去,嵇雲樺又跟著讚歎了一聲。




“真是賦好,字也好,”嵇雲樺原本只是臨時起意,這會兒看他們這才寫了一個開頭,就覺得他這個決定再好不過,“這樣的墨寶留存於世間,才是能夠讓世人津津樂道的墨寶。”




對此,許懷謙和孟方荀兩人不知可否,繼續將剩下的賦文完成。




兩人也不是第一次合作了,在秀才時期,許懷謙就和孟方荀合作給即將致仕的江河海寫過一首賦。




現在再次合作,配合起來相得益彰,在孟方荀吟誦完的那一刻,許懷謙就將最後一筆勾勒上了。




“好好好!甚好!”幾乎在許懷謙的筆一停頓的時候,嵇雲樺的讚歎就脫口而出。




他心情大好地看著許懷謙寫的賦,一臉的喜氣掩都掩飾不住:“賦好,字也好,關鍵作賦寫字的人,一個狀元一個榜眼,真是一首傳世佳作!”




“太子殿下謬讚了。”面對嵇雲樺毫不吝嗇地誇獎,許懷謙和孟方荀兩人對視一眼,只得向他推脫。




他們可當不起這傳世佳作的讚揚。




“孤有沒有謬讚,請人鑑賞一二便知,”說著,嵇雲樺就請了席間的幾位大人上來,“你們看看這賦和這字如何。”




在場的不少官員都還是以前詩詞科舉的老人,別說是品鑑詩詞了,就算是吟詩作賦都是各種高手,看到孟方荀和許懷謙的字,那都沒有說不好的。




“孟編修這賦做得委實大讚,不僅符合今日陳府雙喜臨門的喜氣,還把對陳府未來的展望勾勒了出來。”




“許大人的字就更不用說了,幾年前就挺讓人眼前一亮,現如今許大人的字稚氣漸脫,逐漸老成,依下官所見,已經具有大家風範。”




“你看我就說你兩的賦、字差不了吧。”一有人追捧,嵇雲樺就來勁了,對許懷謙和孟方荀挑了挑眉,而後拿著許懷謙的墨寶到處找人說話。




看似是在討論他倆的賦、字,實際上,無形之中就與這些朝廷官員熱絡了起來。




許懷謙也不管他,昌盛帝既然放他出來了,肯定就是打著讓他自己拉攏人脈的主意,大家都揣著明白裝糊塗罷了。




好在,嵇雲樺來時,陳金虎的婚禮已經進行到了尾聲,現如今又有許懷謙和孟方荀這一打岔,婚禮進程更是拉快了一截。




嵇雲樺在席上炫耀了一圈,幾乎和席上所有的官員都交談了一番後,這才滿意至極地揣著許懷謙的墨寶回宮了。




他走後,其他官員也沒有久待,都紛紛給許懷謙他們道了告辭,許懷謙和陳烈酒還有陳金虎三人把眾位客人都送出府後,這才大鬆一口氣。




這婚禮辦得真是一環接一環,永遠不知道下一環在哪裡。




“行了行了,你趕緊回去洞你的房吧,”走掉的都是些來走個過場,攀個交情就回家的官員,自然不會喝醉,但席間還剩下不少真心祝賀陳金虎成婚的客人,他們今兒都高興嗨了,不少都喝醉了,許懷謙沒有讓陳金虎再管這些,“剩下的,我跟你哥來收拾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