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子甜甜 作品

第85章 攜酒上青天29





原本他們都已經絕望了,以為朝廷能夠管他們水災就不錯了,這雪災定然是不會有人再來管他們了。




幸好,朝廷還有許大人這種時時刻刻惦記著他們這些災民的官員在,要是許大人再不來,過些日子,雪越下越大,等待他們的只有死路一條了。




許懷謙來了,還給他們帶了這麼多別東西來,他們就有活下去的希望了。




“為民著想本就是我的職責,老人家不必行此大禮。”許懷謙見一個滿頭銀絲的老婦人,在冰天雪地裡給他下跪,受不起這麼大禮的許懷謙趕緊將她扶起來,卻發現根本攙不起來,還惹得旁邊其餘的老人們全都給他下跪。




看著前仆後繼不斷向他擁來下跪的人,淚腺本來就淺的許懷謙頓時就紅了眼眶,不得不大聲向下跪的人群說道:“你們要謝就謝陛下吧,若沒有陛下擔心大夥,吩咐我們這些官員要對百姓盡職盡責,我也不會來到這兒。”




雖然許懷謙是這次負責盛北災區的主要官員,可他向來都不是一個喜歡攬功的人,尤其是還被人這樣下跪感謝,他更不適應了,只能把功勞都往昌盛帝身上推。




反正當皇帝的就算是身上有滔天的功勞也不怕,倒是像他這樣需要依附皇權的臣子,很容易功高蓋主。




“草民——叩謝陛下!”果然許懷謙這樣一說,立馬就有人調轉了方向,朝著京城的方向哽咽地叩拜。




從水災到雪災,他們是真的看到了他們這位陛下的好!




盛北離著京城近,京城那邊說昌盛帝得位不正的流言也有傳到他們這邊,特別是,這次他們盛北決堤,發生這麼多的水患,殃及了這麼多城池和百姓。




盛北難民營裡早就傳開了,這恐怕都是他們這位陛下得位不正所致。




不然為何自昌盛帝登機之後,各地災害不斷,還一次比一次大。




礙於昌盛帝第一時間就派了人過來救災,後續也一直有人安排他們,渴了有水喝,餓了有糧吃,病了有大夫醫治,他們有疑心也只敢再心裡質疑兩句,不然早就有人起兵造反了。




盛北這麼多災民,其中不乏就有世家豪族之人,要是連他們都覺得活不下去了,揮臂一呼,有的是人跟著他們一塊造反。




現在情況還沒有壞到那上面去,就是因為朝廷一系列措施安排得還不錯。




這幾日,他們動盪不安,也是因為雪越下越大,眼看著就又沒了生的希望了,才會去跟驍勇軍鬧。




現如今,陛下又派了許大人來解救他們,如何叫他們不感激。




這些年紀大的老人更是感動得老淚縱橫,像他們這種年紀大了,種不了地,家人都嫌棄他們是累贅,恨不得拋棄他們,更不要說朝廷了。




可是朝廷沒有放棄他們,不僅將他們與其他人一樣從水裡救起來,還在防寒物資緊缺的時候,把最好的一部分留給他們。




他們何其有幸,能夠生存在這樣的朝廷,這樣的國家。




在災區逛了一圈,許懷謙回去的時,陳烈酒已經把他們的帳篷給搭起來。




“外面情況怎麼樣了?”看到許懷謙回來,正在帳篷裡燒炭的陳烈酒上前碰了碰許懷謙的手和臉蛋,見他身上有熱和氣放心了。




“不太好。”許懷謙身上是不熱,可心卻有些發涼,“好些失去家人的老人都沒有人照顧。”




他看見的都是些還能行動的老人,更多連行動都行動不了的老人躺在帳篷裡等死。




要是許懷謙不來的話,他們肯定熬不過今年這個冬天了。




“現在這個情況,大家都自顧不暇了,”陳烈酒聽罷後,嘆了口氣,“會出現這個情況也在情理之中。”




“我知道,”大家都是災民,又非親非故的,別人憑什麼來照顧你一個陌生人,理智上許懷謙認同,情感上難免還是有些難過,“我就是在想,怎麼能夠更好地安置他們。”




別人可以不管,許懷謙不能不管。




雖然在這個時代的人看來,像這種行動不便又沒有什麼家人的老人,活著就是浪費糧食浪費物資,完全不用管他,等他自生自滅就好。




可學過老有所養,老有所依,老有所安思想的許懷謙怎麼可能做得出拋棄老人的事來。




現在外面的天氣這麼惡劣,僅僅只是簡陋而普通的帳篷肯定不足以讓這些老人挺過這個冬天,還得想想其他法子才行。




“不僅僅是老人,”滿腦子都是孩子的陳烈酒提醒,“孩子也至關重要。”




一場災難不僅僅讓老人們失去了他們的家人,還有更多的孩子成了孤兒。




現在糧食充足,不少婦人還願意照顧著一些沒有自主能力的小孩,等再過去一些日子,這些孩子可能也會跟那些老人一樣,自生自滅。




“要是這兒的天氣不這麼冷就好了,”盛北的天太冷了,陳烈酒想給盛北災民燒磚都沒有辦法,“不然我還可以燒磚砌炕,讓他們度過這冬日。”




就是因為太冷了,泥土都給凍上了,這樣的土做出來的磚坯是燒不出磚的。




“燒磚砌炕也不現實,”許懷謙掀開帳篷給陳烈酒看外面光禿禿的一片,“這次袤河水淹了盛北這麼大一片地方,好些地方的山都給淹了,更別說樹了,你看,為了生火做飯,災民把周圍的草都給薅沒了,拿什麼來燒磚砌炕?”




還想來盛北幹老本行的陳烈酒:“……”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而且就算可以燒磚砌炕,那也只有我們這一片地方,”災區可是很大的,許懷謙現如今在的地方只是一小片災區,“我不能只顧著這裡,不顧其他地方。”




這就是當領導得不好了,得統領全局,得一碗水端平,得不偏不倚,這也太難了。




“那怎麼辦?”陳烈酒聽許懷謙這麼一分析,自己都皺起了眉,“燒不了磚,修不了房子,帳篷又不夠,難道要花錢去買炭買棉被。”




許懷謙手裡還有修堤壩用的銀子,當然可以挪一筆這樣的錢出來。




可是上千萬的災民呢,這麼多災民,就許懷謙手上那幾百萬兩的銀子,燒一個冬的炭,就算那炭再便宜也不行啊。




“住的地方沒有辦法改善了,”許懷謙扯了扯自己身上的羊絨保暖衣,“從保暖上入手呢?”




“羊絨肯定是給災民們穿不上的,”許懷謙身上的羊絨可是王婉婉費時費力一點點從羊毛裡挑出來的,又輕又薄又軟又糯,穿在身上別提多暖和了,但好幾千斤的羊毛裡才挑出夠給許懷謙織一身衣裳的羊絨,要全給災民們做這種羊絨衣肯定不現實,“直接用羊毛呢?”




許懷謙最開始就是用羊毛織成的毛線在織毛衣的。




雖然它織出來的毛衣很厚,但這並不妨礙它的保暖性。




縉朝已經有熟練運用羊毛的地方,那就是製作羊毛地毯的氈坊,因為縉朝的羊毛又硬又粗,不如西域的羊毛輕細,用來編製成地毯再合適不過。




許懷謙和陳烈酒在京都的家,臥室裡就墊滿了這種羊毛編織出來的地毯,也正是因為從地毯上找的靈感,許懷謙才去氈坊買的羊毛線來織毛衣。




現在災民們過冬需要禦寒物品,許懷謙又把這主意打到了這羊毛上。




縉朝百姓是不怎麼餵豬的,因為豬苗貴且豬還要閹割等等一系列的麻煩的事,比起餵豬他們更喜歡餵羊。




因為羊溫順,只要把它牽在有草的地方,等它自己進食就行了,若是大規模的餵羊,只需要一隻頭羊帶著就行。




不像豬,喂多喂少都要起早貪黑,餓了就使勁叫,還頂豬圈,這要是沒個結實的豬圈,還關不住它。




所以縉朝的羊很多,羊毛也很多。




當初王婉婉給他織毛衣買的幾千斤羊毛也沒花上幾兩銀子。




而一個成年人織一套毛衣所需要的羊毛線至多兩三斤都夠了。




大批量地收購羊毛來羊毛衫之類的保暖衣,很有可行性啊。




就是把羊絨織成羊毛線的過程太複雜了,需要大量的人力挑選。




現在盛北什麼都不多,就是人多,這麼多災民在這冰天雪地的環境下也沒有事做,不如來挑羊毛吧,省得一天想七想八,想到明天沒有希望,在災區裡挑事。




沒準做好了,以後他們還可以在盛北這兒開個大型的羊毛廠,從羊毛線到羊毛衣、羊毛毯,甚至是羊毛氈一類的東西,他們可以生產加工。




“你是說在這裡開氈坊?”陳烈酒一聽就明白了許懷謙的意思,想了想,“可是可以,可是我們去哪兒弄這麼多羊毛呀。”




這大冬天的強行給羊脫毛,羊也凍死的吧?




“先問各路商人,看看誰手裡囤積著有多餘的羊毛,”許懷謙當然沒有那麼損,大冬天的給羊脫衣服,“反正現在加固了帳篷,用羊毛線織出來的衣服,也是先供應老人小孩。”




災區百姓,人手一件就不要想了,暫時沒這個條件。




“我去寫信。”陳烈酒行動上很支持許懷謙,但心裡卻有些擔憂。




因為羊毛又臭又髒,處理起來十分麻煩,沒有絲綢棉麻這些方便,因此縉朝雖然已經有利用羊毛的人了,但是對羊毛的利用僅限於做地毯和各類氈子,製成衣服之類的還沒有人考慮過。




陳烈酒估計,他就是給全縉朝的商人寫了信,整個縉朝也找不出多少羊毛來,這如何供應得起整個災區的老人小孩。




許懷謙又如何不清楚一點,但這已經是他想到最為省錢的辦法,總得先問問是不是。




實在不行,他就只能將羊毛和棉線一塊紡成毛線,這樣保暖度雖然會比純羊毛的差一點,成本也更高,但也是個辦法不是?




許懷謙和陳烈酒在為盛北百姓努力的時候,京都郊外的盛北區也有人在為盛北的災民們而努力著。




是的,因為老說災民安置點會讓災民們產生自卑心理,於是昌盛帝大手一揮,把這塊地給劃為了盛北區。




以後從盛北到這裡百姓,都叫盛北區的百姓,而不是災民。




這麼大一塊地被劃拉給盛北百姓,京都的皇親國戚可想而知有多震動。




因為這塊地是他們的!突然有一天被昌盛帝大手一揮給劃給了災民做安置點。




皇親國戚們:“嗯???”好像哪裡出了點問題。




他們找到昌盛帝討說法,昌盛帝淡定地喝了口茶,讓他們各自回家找他們媳婦去。




氣急敗壞的皇親國戚們又只好回家找到自己的媳婦,不解地問:“我們家的地怎麼成了皇帝安置盛北災民的地了?”




他們的媳婦都一臉凜然地回答:“我捐了。”




“捐了?!”皇親國戚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暴跳如雷道,“你知不知道京都的地有多難買,那麼大一塊,你說捐了就捐了。”




“地大收成也不好,捐了就捐了唄,”一群王妃們早就被陳烈酒當初描述的場景給吸引了進去,“只要把災民們留住,這捐地的錢早晚會收回來的。”




“你的都捐出去了,還拿什麼收?”王爺們跟王妃們當初一樣,覺得地都沒有了,怎麼可能還有收成?




別看昌盛帝嵇九霄每次救災都從自己的內務府掏錢,看起來是個很大方的皇帝,實則摳到了極致!




他登基這麼多年,可曾有賞賜過他們這些皇親國戚什麼貴重的東西?還不如先帝在時一個拇指頭的大方!




總不能還指望他,把他們捐出去的地再主動退還給他們吧。




“王爺你消消氣,聽臣妾細細給你說。”當下王妃們就把陳烈酒當初給她們說得那一套說辭說給王爺聽。




滿腦子都是被昌盛帝把他們家地忽悠走了的王爺們,根本不就相信王妃們的這一套說辭,聽她們說,她們不僅把地捐了出了,還額外拿了錢去修鋪子,一個個反應大得很:“什麼?!你還主動給皇后錢修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