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子甜甜 作品

第68章 攜酒上青天12



在所有人的目光被翰林院和新科舉給吸引過去的時候。




無人注意到, 京城的一片小角落裡,有一處房子正賣得火熱。




原本南城口水街的普通百姓覺得,像這種沒有地契的房子修出來一定沒有人買。




然而, 隨著一篇在科舉書上的《買房賦》一出, 南城這處正在修建的沒有地契的房子, 瞬間成了不少人的焦點。




總有在京城買不到落腳處, 為了生計又不得不在京城討生活的人,需要一處這樣的房子。




它沒有地契,但它有房契啊。




有了房契,就表明自己在京城有個落腳處了,不是無根無萍的浮萍, 某天隨時會被租住的主家掃地出門。




對此許懷謙很有體會,在現代寫好合同租的房子都有被房東因為各種原因掃地出門的,更別說在這個法律不太健全的古代。




更多的人因為沒有房子而沒有安全感。




這篇《買房賦》一出,不少有這方面需求的人就注意到了。




起初注意到的是在京都的讀書人。




他們大多數都是在京都邊讀書邊等著下屆會試的舉子。




說實話, 在他們的家鄉,作為舉人的他們來說是不缺錢花的。




因為成為了舉人, 就能免稅五十畝, 相當於免除家中五個男丁的田稅, 如此多的田稅省下來也是一筆不小的數目了。




加之他們還能免徭役等等一些隱形的收入, 這些零零散散的收益加起來,一年最低也能有個上百兩銀子的收入。




這些錢放在各州府,怎麼都能讓他們過上中上生活, 但放在寸土寸金的京城嘛, 就有點讓人捉襟見肘了。




別的不說, 吃住開銷就很大。




上了京城, 許懷謙要上班, 就不管家裡的生活開支了,這項活兒都丟給了王婉婉。




她現在可是他們家的大管家。




平日裡,許懷謙的俸祿什麼都是她在打理,每月按時按點到戶部領。




縉朝官員的福利待遇其實還挺可以的了,除了正俸以外還有祿米、田俸、以及吃食住行上的各類補貼取。




像許懷謙這種從六品官,一個月的正俸六十兩銀子,祿米八石,以及衣料、肉類、酒類、車馬費的十兩左右的補貼。




除此之外,他還有田俸,也就是職田。許懷謙從六品官有四頃職田也就是四百畝地,一畝地取三鬥,一年下來也有一百二十石糧食了。




再加些雜七雜八的歲俸,許懷謙的年收入能夠達到上千兩左右,跟現在的國庫收益比起來,其實很不錯了。




但實際呢?




京城物價高,王婉婉跟他說,別看他家人少,目前只有許懷謙、陳烈酒、王婉婉、陳小虎、陳小妹還有借住的章秉文,孟方荀和宋微瀾成親後在京都買了個宅子搬出去了,而裴望舒有錢得很,也買了宅子,以及三個下人,十個人都不到,但一天一日三餐的尋常開銷都在五百文左右。




要是遇上過年過節,來人來客或者偶爾想吃點好的,就不止這個數了,一個月的吃食開銷怎麼都得在三四十兩往上走,這都是很省的了。




這僅僅只是吃,還有一年四季的衣裳被褥,下人的月例,以及各處的人情開銷。




如此一算,他們這個不到十口人的家,要是全都只靠許懷謙的俸祿過活,日子不知道得過得多緊吧。




而這些還是得建立在許懷謙是個健康之人的條件下,像他現在有病,那每個月花出去的藥錢都是他的一年的俸祿,這要是沒有能幹的陳烈酒,他們連京都的普通人生活都不如。




這官員家庭都尚且如此困難了,更別說在京都等著會考的舉子們。




別的不說,這每個月的房費租金都是個大頭。




京城房源緊張,想要租到符合讀書人心意的房子很難,而舉子們因為有功名在身或多或少都有點子清高,是不屑於跟人同租的,想要住得好,就得花大價錢。




有錢的舉子還好說,沒錢的舉子那日子過得緊緊巴巴還憋屈,一點舉人風光都沒有。




因此,陳烈酒的這種商品房一出來,不少在京都清貧度日的讀書人瞬間被吸引到了。




一套在京都的房子需要五六十兩左右?這比在京都租一間小院一年的租金都還要便宜吧?




至於沒有地契?




完全不用擔心,他們只是借住,又不是久居,萬一在京城考上進士了,調任外地,不知道要過多少年才回來,就當花五六十兩租個百年的倉庫,還能放放沒有辦法到處倒騰的東西。




而且,他們去南城看了陳烈酒修的房子,一百方的空間做了隔斷,一個主室,兩個偏室,還有放恭桶和洗漱的隔間,以及一個小小的廚房。




跟客棧很像,但又不同於客棧,一棟三樓,一梯兩戶,每個房子都是單獨的門,不用擔心別人在走廊外就能偷窺到自家的窗戶。




而且住在二樓三樓打開窗戶的採光也好,外面是一條冷冷清清的街道,不用擔心太過於嘈雜,也不用擔心會看到別人家的院子。




這種環境對讀書人來說再合適不過,三個房間,自己住一個,給僕人一個,還能空出一間來做書房,小是小了點,勝在便宜獨立。




讀書人都有自己相互的圈子,有一個人買了,好幾個相熟的好友都會跟著買,他們還喜歡做鄰居,有時候一棟樓六套房,能被六個讀書人給包圓。




就這樣,陳烈酒修了大半年,剛修起來的一排三十棟一百八十套房,瞬間就被京都的舉子給包圓了。




等聞到信的普通百姓來買時,都已經售罄了,還有好些讀書人嚷著要買呢。




怕下一批自己搶不到,他們甚至願意和陳烈酒提前簽訂契約,先交給定金,把房定下來再說。




他們也參觀過陳烈酒修的房子,每個房子的朝向和格局都是一樣的,沒什麼可以挑剔的地方,早日定下來,也能早日在京城有個家。




至於陳烈酒會不會跑路?




完全不用擔心,好歹也是官家夫郎,總不能為了這點錢壞了他家官人的名聲吧。




當官的,可比他們普通人重名聲多了,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嘛。




因此,這幾日,不光翰林院在數錢,在家陳烈酒也在數錢。




“一萬三,一萬四,一萬五……一萬八!”陳烈酒坐在桌沿邊一踏踏地數著銀票,最後眉眼一飛揚,向許懷謙抱出最後的準確數字,“阿謙,整整一萬八千兩!”




“刨除贖回抵押房契的六千兩,以及剩下的兩千兩繼續修房子,”陳烈酒給許懷謙算賬,“我們還餘下一萬兩,再加上今年仿銀炭的收入,以及南北磚的收入,我們明年一年的開銷錢就出來了,我還能有多餘的錢,再去買房產週轉。”




“多虧了你給我打的這些廣告了,”掙到錢的陳烈酒笑彎了眼,也不忘把身邊的小相公誇了又誇,“要沒有你,這房子我還愁怎麼賣呢!”




他可是沒有忘記,別人一個詩廣、一個畫廣、一個賦廣加起來怎麼也得要數十萬銀子了。




他有他家小相公可是免費送的!




“嗯,”對於老婆的感謝,許懷謙也不謙虛,點了點自己薄薄的臉上,直接向老婆討賞,“那你是不是得好好謝謝我。”




陳烈酒笑了一下,仰頭在他點過的臉上親了一下:“這樣夠不夠?”




“不夠,”許懷謙抿了一下唇,“我在翰林院可是勞累了好久,他們什麼活都丟給我幹。”




其實並沒有。




許懷謙在翰林院裡就是個甩手掌櫃,除了翰林院裡搞不定的事,會由他出馬以外,其他都是隻有他指示別人的,哪有人敢使喚他。




他現在可是翰林院的財神爺。




但他在他老婆面前,總得給老婆訴訴苦吧。




“這麼辛苦啊?”果然,陳烈酒一聽就心疼了,摸了摸許懷謙的臉蛋,“好像是有點清減了。”




“這樣,”陳烈酒看著桌上的銀子道,“我聽人家說,這步入官場都是要請同僚們吃飯的,現在我們家也稍微富裕些了,不如我請你的同僚來家裡吃一頓的,好好給他們打打招呼,讓他們不要什麼事都勞累你?”




先前陳烈酒就想過此事,奈何他們那會兒手頭上實在緊湊,也不能打腫臉充胖子吧,就暫且擱置了,現在家裡有錢了,陳烈酒是很捨得給許懷謙花的。




許懷謙:“……”老婆哦,我就這麼一說,你可千萬不要當真,還有這錢,我還沒捂熱呢,可不想這麼快花出去。




“不要,”許懷謙摟著陳烈酒搖了搖,“我們掙錢好辛苦的,請他們吃飯多浪費錢啊。”




翰林院裡除了極少一部分人,大部分的官員都是世家子弟,請他們吃飯,可不得整些山珍海味啥的。




京裡的開銷大到他的俸祿都養不起一家人,他才不要窮大方地請人家吃飯呢。




而且他老婆為了修這個房子,都在工地上給那些工人搶飯吃了大半年,一筆一筆精打細算掙出來的錢,他才不想就這麼給嚯嚯了。




“這馬上就要到中秋了,就算不請你的那些同僚吃飯,”陳烈酒給許懷謙說,“我們也得請孟方荀和段祐言他們幾個吃個飯吧?”




“他們可以。”對朋友,許懷謙還是挺大方的,而且這次孟方荀給陳烈酒寫的《買房賦》寫得可好了,這可得好好感謝一下。




“我想著他們都請了,不如把你的同僚一塊請了?”反正都是要請客吃飯的,還不如一塊辦了省事,“這樣也省得我們做兩次請了?”




許懷謙:“……”說來說去,都是要請客唄?




他這次可是給翰林院掙大錢了,不該他們感謝我,還要我請他們吃飯?




什麼都吃,就是不吃虧的許懷謙可不樂意了,早知道就不跟老婆訴苦了。




但他看陳烈酒此意已決,不大情願地問了一聲:“請客吃飯要花多少錢啊?”




陳烈酒從桌上的一沓銀票裡抽出一張來:“大概這個數吧。”




“五百兩!”許懷謙不幹了,“這吃金子呢?!”




“過節嘛,得吃點好的!”來了京城也有將近一年的時間了,陳烈酒對京裡的物價,有所熟悉了,“買好的食材,我們自己吃得舒心,也能讓你們的同僚好好照拂你!”